秦艽进门的时候,屋子里有些暗,黄花梨雕丹鹤刻金枝的屏风後面,男人身影晃动,瞧着像是在换衣服。
“怎麽过来了?”屏风後传来谢奈的声音,“进来。”
“六哥怎麽知道是我?”
谢奈语中带着旁人不易察觉的笑意,“不是人人都敢夜闯翎南王房间的。”
“哦,这样啊。”秦艽轻哼了声,然後慢吞吞地挪到屏风後,柔软的微暗烛光下,此刻谢奈穿着件白色里衣,墨发披肩,瞧着和平时端正冷肃的模样大不相同。
秦艽目光不自觉往谢奈胸口扫了一眼,问道:“六哥旧疾可有不适?”
“无事。”谢奈不解,“怎麽突然问这个?”
今夜本来秦艽和谢奈说好各自住各自的房间,因着骆北骆月都不在,所以谢奈还特地安排了骆日暗中保护秦艽,结果不想,他竟自己溜过来了。
“真没事?”秦艽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谢奈:“自然。”
“那沈傅卿为什麽跟我说你旧疾复发了?”秦艽有些不解,若不是刚刚沈傅卿路过他房间,提了一句谢奈不舒服,秦艽也不会半夜蹑手蹑脚的摸过来。
“沈傅卿今晚是有些魂不守舍……”谢奈想了想,“许是先前我和谢季安谈论水患治理时,他听岔了。”
谢奈和秦艽解释,之前进郡官府的时候,谢季安问他,对于夏时水患有何应对良策,谢奈当时答了一句“救急扶乏”,其实当时他们还说了很多话,但沈傅卿估计就只把“旧疾复发”这句话听进去了。
秦艽听谢奈解释完也是无奈扶额,“这沈大人可真是……”
他一下竟不知道怎麽说,说沈傅卿不用心吧,他还特地跟秦艽说“谢奈旧疾复发”,说他有心吧,他听话还听岔了。
“这麽多年,本王也是头一次见沈傅卿露出恍惚之态。”谢奈边说边带着秦艽走到桌边。
“可能是因为思鹭?”秦艽猜测道。
“怎麽说?”
谢奈倒了一杯茶给秦艽,一副听君细说的认真模样。
秦艽也没含糊,几句话就把今晚临湘楼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尤其说到沈傅卿看思鹭的眼神时,他格外加重了音量,“真的,沈大人看思鹭的眼神,复杂又兴奋,我总觉得不太不对劲。”
“难道沈大人和思鹭之前认识?”秦艽猜测着。
“改日本王问问沈傅卿。”谢奈说完,秦艽忍不住笑了,“你问他就会说啊?”
秦艽感觉沈傅卿就是个闷葫芦,不好问话的。
“试一试。”谢奈擡手挑了下灯花,漂亮的眉眼在烛火跳跃下越发矜贵动人,他唇角微扬,说话声音波澜不惊,“反正秘密,就是用来挑开的。”
秦艽笑着摇头,心说难怪你俩是朋友呢。
骨子里脾气秉性都差不多。
“对了六哥,还有一个人,我觉得也很奇怪。”
既然说到思鹭,秦艽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怪异的“乌先生。”
“谁?”
“他姓乌,不久前就是他在小巷救了我和贺啁。”
之前秦艽只告诉谢奈有个人救了他和贺啁,但未曾提过那人的姓氏。
此刻秦艽说起,谢奈突然脸色微变,“乌?乌图音?”
秦艽喝茶的手也一顿:“乌图音?那个伤了你的蒙沁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