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谁让你们独自回京,留我一人在南州的?”秦艽冷冷扫了柴嬷嬷一眼。
柴嬷嬷:“不敢欺瞒大公子,当年是馀大夫人说,要留您在南州的。”
闻言,秦艽嗤笑一声。
柴嬷嬷见他面上冷若冰霜,说话更是小心翼翼:“当年馀大夫人本是安排的待其他人回京後留我与从霜姑娘照顾您,可老婆子家中有个不争气的独子,他爱赌且病弱,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这才悄悄回京来的。”
柴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那独子当时在京中欠下三千两赌债,赌坊的人说,若不还钱便要砍了他的双腿,老婆子当时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才敢偷拿大公子您的银钱去帮我儿还赌债的。”
秦艽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对,“你说是你偷了我的银钱?”
“是,是的。”柴嬷嬷面色赧然,一副羞愧的样子。
“不是馀大夫人示意你的?”
“不是,馀大夫人只说让我们将您送到南州後好生照顾,切不可让您伤了碰了。”如今侯府侍卫长怒目而视站在旁边,柴嬷嬷根本不敢胡乱攀咬:
“後来馀大夫人发现我私自回京,便将我打板子後逐出了秦府。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我那独子後来依旧赌性不改,又欠下巨债还不上,被人打烂了脑袋,砍了一条腿,瘫在床上已有好几年了。”
江青嵘听得又气又怒,“该!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柴嬷嬷声音凄苦:“是,这都是老婆子自作自受。”
江青嵘作为旁观者尚且愤怒不已,倒是秦艽这个当事人很平静,“秦艽,你想怎麽处置这个婆子,送官府吗?”
秦艽看着苍老的柴嬷嬷,不禁想起了他初到南州的日子。
那时候秦艽年纪小,小宁氏又刚去世,他本就悲痛不已,听到柴嬷嬷带着银子和其他仆人回京了,秦艽又惊又怕,跑出去追他们,半路上却不甚被一辆装有重石料的车架撞倒。
那时候秦艽没有葑血镯,更不知自己中毒之事,那高头大马,青石坚硬的一撞,他整整养了半年才勉强养好身上的伤。
那半年,从霜的眼睛没有一日不是通红的,有因为心疼秦艽的伤哭的,也有要熬夜做绣活换钱熬的。
其实按理来说,就算柴嬷嬷卷了钱逃跑,秦艽也不至于没钱花,毕竟小宁氏嫁妆丰厚。
可问题就出在,秦艽离京之前,便已将小宁氏的嫁妆全部存进了钱庄,且是三年後才可取用。秦艽起初想着到南州只是住几个月,所以根本没带多少银钱,结果最後却是意外连连,无银寸步难行。
他也给京都秦府写过信,但次次都是石沉大海。不过好在後来江青嵘和宁仲寄了些东西来,秦艽将其变卖了,後面日子才逐渐好过起来。
再後来,待秦艽养好伤,秦府还是没着人来接他时,他就逐渐明白了府里的意思,心也跟着凉了大半。
反正母亲的嫁妆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京都秦府回不回都一样,秦艽就抱着这个想法在南州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去年林瑥找他回京,他又才再入了这是非局中。
“大公子,您心善,就饶了老婆子吧!”
柴嬷嬷期期艾艾地欲要去拉秦艽的衣摆,到底是从小见到大的人,说不心软是假的,就在秦艽准备开口之际,暗处早就观察他们许久的骆月忍不住出声了:
“小公子切不可心软,这婆子拿谎话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