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眸光深邃沉静,秦艽心猛地一跳,难不成……
突然!
“砰砰砰!”
无数巨大的力道从地底爆裂而出,猛烈的轰隆声猝然响彻耳际!
“啊!救命啊!”
肖年章惊声尖叫,秦艽也难受地皱起眉,耳边刺耳的轰隆声冗长不绝,但秦艽忽然注意到,这不是火药爆炸声,而是……烟花炸开的声音!
秦艽惊愕去看,只见後院墙根四周的草坪都被烟花巨大的爆炸力顶开,阵雨般的白日焰火一浪压过一浪地冲向天际,广阔的天空似乎整个燃烧了起来,刹那间火星灼热,光芒万丈!
秦艽大惊,冲谢奈道:“你骗我们?你把炸药换成了焰火!”
秦艽板着脸明显有些不高兴,谢奈轻声安抚他:“不提前说是怕百密一疏,招绣楼的人员来往名册和信件本王已经提前拿到了。”
秦艽一点就透,“所以刚刚被烧掉的那份名册是假的。合着王爷今天来招绣楼就是看戏,然後顺道抓个刺客的?”
“真聪明。”
秦艽:“……”
谢谢您,但这夸奖大可不必。
谢奈深计远虑做了万全的筹谋,但他终究算漏了荀溪的生死。
不,秦艽又想,也或者从一开始,谢奈就没有将荀溪的生死算在里面。
剧痛已蔓延全身,荀溪只能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呼吸,从霜看得心有不忍,她蹲下身试图帮荀溪摁住不断冒血的伤口,荀溪却摆手拒绝了从霜的靠近。
“好脏的,别靠近我了。”
荀溪是美的,尤其是到了生命的最後时刻,她眼眸明亮,唇带笑意,整个人都是放松和轻盈。
她问谢奈,“王爷是不是早就知道地下室埋着尸骨了?他们,他们还好吗?”
荀溪的生命已然要到尽头,谢奈终于看了她一眼,但也仅仅是不带任何感情的短暂一瞥而已。
荀溪感觉胸口撕裂一样的痛,耳边声音似潮水一般褪去,她已经听不见白日焰火巨大的爆炸声,黑暗逐渐侵袭了眼前的光亮……
“他们都在南台寺。”
最後时分,她听到谢奈说。
南台寺,梵音唱诵,引渡轮回。
荀溪最终安然地闭上了眼睛,白日焰火也归于平静。
————
招绣楼事情结束,肖年章留下来处理後续的事,秦艽则跟着谢奈一起回军营,刚一出招绣楼,秦艽就看到骆月押着十几名黑衣人往前走。
那一瞬间,秦艽突然明白了。
其实骆月早已从火棘山返回,只是一直未曾露面,他等的就是今日来抓招绣楼外那群射箭的刺客。
如果自己没猜错,那些射箭的刺客就是招绣楼养在城外的打手护卫,先前荀溪已经被抓,骆月若是贸然去城外寻他们,怕是会打草惊蛇,所以谢奈索性选择了引蛇出洞。
还有招绣楼密室底下的尸骨和炸药,先前肖年章禀报招绣楼後院似有动过土时,谢奈应该就遣了人来查。
炸药换烟花,提前拿到荀溪的名册和信函,谢奈确实是另有安排的,但李成帷和赵允之做局杀芸娘丶自己被荀溪打晕带到密室……这一系列的变故应当是谢奈也没料到的。
荀溪记录的名册和与京中主子来往的信函,秦艽都粗略看了一眼,名册上的人确实如荀溪所说大多是南州富商,但除了那些富商和小官外,册子上还有几页只记了人名或敬称,想来是荀溪也不知来者身份,遂只是简单记了个名字。
要说这天下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若要依名寻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至于那些信函秦艽只匆匆看了一封,信上没有落款印章,用纸笔迹都中规中矩,暂时也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现下芸娘和荀溪皆已亡故,招绣楼那位京中主子的信息,也就只能从骆月抓的这群黑衣人中来查了。
只愿天理昭然,一切因果皆能沉冤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