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隔得那麽老远都瞧见了芸娘脸上暗藏的愤怒,荀溪不可能没发现,不过她依旧没什麽反应。
今日的荀溪不复之前的长袖善舞丶八面玲珑,秦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是何处异常。
那边邬老爷将装有“缠绵春”的锦盒也打开了,荀溪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既然已经给客人送了想要的东西,芸娘便不准备多留,她朝邬老爷行了一礼,“天色不早,我们便不打扰爷了,您慢慢玩,有事招呼我就成。”
邬老爷合上锦盒没说话。
芸娘面上讪讪,正准备直接拉荀溪走,却发现荀溪跟被钉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秦艽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异常,他正疑惑时,却嗅到了一股味道,是水里才有的味道,还带着一股花香。
这个味道……
秦艽几乎是瞬间就分辨出来了,这是蒲芝草混了醉心花粉的味道!
同时也是薛林死亡现场出现的味道!
秦艽猛地擡头看向味道来源处——是邬老爷拿出来的那个青花小梅瓶。
所以杀了薛林和朱奇的凶手居然是这个邬老爷?
秦艽鼻子灵敏,但那边的荀溪和芸娘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秦艽有心想制造出些动静来提醒她们,但他之前中了迷药,现在又加上蒲芝草和醉心花粉的毒性侵袭,秦艽只感觉浑身力气仿佛被人抽光了,一时冷得仿若置身雪地,一时又热得仿佛要被烤焦了一般。
冷热交替,幻影丛生。
秦艽奋力挣扎,终于——“嘭”的一声,屏风倒地,秦艽也一起摔了出来。
“是谁!”
芸娘大惊,几步跑到秦艽面前,见秦艽被软布堵着嘴,她一把便将软布抽了出来。
此刻的秦艽面色惨白,黑发凌乱,手上也被捆绑的绳子磨出了红痕,芸娘险些没认出他,待打量一番後才惊道:“这不是昨天那个小公子吗!你怎麽在这里!”
秦艽感觉自己仿若被一条巨蟒绞住了胸腔,缠住了脖子,他想说话,却脱力得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我请小公子来的,本想借簪请人,结果想请的人没来,就只能留下小公子了。”芸娘的惊骇被荀溪轻声解答。
芸娘突然想起荀溪说,昨日来招绣楼的是翎南王,所以……
“你想请翎南王来……你想背叛主子!”芸娘突然目露凶光,染着大红色的指甲几乎要戳到荀溪脸上:
“难怪你非要在这个风口上接客,原来你是想要告密!这麽多年,楼里培养你,给了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就是这样回报的吗!”
荀溪拂开芸娘的手,“回报?是啊,从我第九次被抓回来开始,我就在想要怎麽回报你们了。”
荀溪面上哀婉凄楚,但眼底却是狠戾冰冷,“血债血偿,生不如死,尸骨无存,死後下十八层地狱……这,就是我回报你们的方式。”
芸娘以为荀溪早就被磨没了血性,早就被富贵迷了双眼,结果未曾想她一直隐忍蛰伏,甚至不惜手染鲜血。
只因为那些恨,那些血,那些痛,她从头到尾都记得。
“你这个贱坯子!我当年就不该留下你!”
芸娘飞扑上去想要扇荀溪耳光,却被荀溪一脚踹开,十成力气的一脚,当即踹的芸娘倒地不起。
解决完芸娘後,荀溪又凉凉地看了那边的邬老爷一眼,“还有你,今日也一起死在这里吧!”
话罢荀溪转身向外走去,路过秦艽身边时她游移了一瞬,但最终没有多做停留。
芸娘捂着肚子缓过来後怒火中烧,爬起来便要去追荀溪,结果脚下刚一动就狠狠摔倒在地,前方荀溪也是,走着走着便感觉浑身无力,下一秒她也扶着门框倒了下去。
“真是好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啊。”
身後邬老爷冷漠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