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仿若陷入泥沼,晦涩难行,晏朔一时竟难以领会这二字的深意。
“你是这样的人吗?”聂蕊问道,从她的视角望去,能瞧见他微微轻皱的眉头,纤长的眼睫好似被惊飞的蝴蝶般可怜,似在极力忍耐着什麽。
晏朔堪堪回神,目光掠过那抹红色的唇时,一阵裹着疼痛的热意从脸颊滚过。
“奴的命,是公主所有。”袖间的手指蜷缩在一起,晏朔张了张嘴,低声说道。
将性命托付于他人之手,任其处置,这样算知恩吗?
虽未得到心里所期盼的答案,但不得不说,聂蕊被这句话所取悦了。她撑着下巴,半垂着双眸,睨着近在咫尺的粉意,笑出声来。
自古以来,男女之情一旦燃起,必定是刻骨铭心死去活来。情浓之际,愿为对方舍命之人,数不胜数。而他说他的命归她所有,那她让其死则死,让其活则活。
既如此,怎麽不算喜欢呢?
他喜欢她的。
得知这点,聂蕊内心生出一股愉悦自得,笑得眼中泪花闪烁,几近难以自持。
晏朔轻轻吐了口气,公主醉了。
而他,一个趁着公主醉意大胆妄为的,下作的造次者,也该清醒了。
收拢的指节缓缓舒展开来,晏朔扶住聂蕊堪堪滑落到地的身躯:“奴送公主回府。”
今夜收获丰盛,总不能将人逼得太紧。聂蕊合上眼,任凭晏朔将她搀扶而起,里却默默问话。
“520,任务怎麽样才算大功告成?”
“需任务对象心甘情愿地吐露爱意,且愿意留在您身旁,才是成功。”
“心甘情愿?有能够检测的东西吗?”
心口之处,隔着血肉,又能怎麽看清?聂蕊对这个说法不满意。
“您确定任务完成後,即可点击提交,二十四小时内总系统自会探查判定。请宿主审慎斟酌,切记,您仅有一次提交机会。”
“要是心口不一呢?”
“操作无法撤回,即为任务失败。”
*
翌日,晏朔生病了。
侍奉在他身旁的吉祥前来禀报,说自数日前那场雨後,晏朔便身体不大好。加之一直未请大夫诊视,拖到现在,病情愈发严重,又因昨夜饮了酒,今日竟是起不来了。
只是聂蕊心中清楚,晏朔昨晚没有饮酒。
那盏熄灭的蝴蝶花灯,已被当作战利品高高悬挂于不远处的架子上,擡眼可见。
她起身,朝着逢霜院去。
昨夜後半夜下了小雨,只是堪堪润湿地皮的程度,草木青绿空气弥漫着些许水汽,于出行并无大碍。
这是聂蕊第一次去晏朔所在的院子。
只见人烧的厉害,双眼紧闭眉头拢蹙,吉祥上前喊了几声也未睁开眼。
聂蕊伸手在晏朔额头上探了温度,待收回手时,却被一只滚烫的手紧紧拽住。
思谨正欲上前,擡眼间却被聂蕊嘴角的笑意定在原地。
回想起近来的诸多事宜,思谨瞧了一眼浑然不觉的晏朔,一个惊人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头不禁一凛,带着吉祥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在那难以忍受的炙热之中,忽有一抹清凉之意袭来。在其即将离去之际,晏朔伸手将其留住,却闻到一股令他厌恶的香气。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舍得松开。他用力睁开眼,恍惚间瞧见一个本不应出现在此处的身影。
“公主?”
脑中混沌一片,浑身绵软无力,晏朔仿若陷入了一场迷离的梦境之中,挣扎着却使不出半分力气。他喃喃自语:“我是在做梦麽?她不会来的……”
“为什麽不会来?”聂蕊问道。
“因我冒犯了公主。”将心中想的脱口而出,晏朔双眸酸涩不敢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