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宁大着胆子悄悄擡眼,只一眼,她就忘了自己刚刚说的话。
她喃喃道:“这谢公子的眼睛,怕不是真长到天上去了?”
来人花容月貌尽态极妍,身着茜色缎金彩绣长裙,袖口与衣襟处勾着繁盛的团花纹,裙摆被银线细细滚过。行时发上红宝石轻颤,那双含笑的杏眸看向衆人时,线条柔缓却依旧华贵逼人。
随着她缓步而来,园中的春色都被占去一半。
衆人上前行礼,晏朔松开握着瓷片的手,随着刘大退到一侧跪下。他低着头,馀光默默数着一旁的兰花花瓣。直至听到身边的刘大喉间传出声压着嗓子的惊叹,他才稍稍擡眼。
繁丽长裙耀眼夺目,来人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生的贵气。
愈近,那人面容愈发清晰。直至完全看清,心中一凛,是她!
那日在垂怜阁出价要买他的人,把他逼到如今这种地步的人,竟是公主?
晏朔几近慌乱地低下头。
自从那日他服了软,花娘便不再让他做活了,平日里吃食好了不少,态度也很是和善,就连来往出入也不再受拘束,虽然身边总有李鱼跟着,却也实在方便不少。这般的待遇,好似他已经成了别人寄存在垂怜阁里不得损坏的物件,只等着过上些日子,那人来交了赎金领他回去。
他如今这般,她倒摇身一变成了这等尊贵人物。
只是既是如此身份,何须去那等腌臜地方。若是真的想要,又何必征得他的同意?
晏朔心里乱糟糟的,今日他好不容易甩开李鱼来了刘府。倘若公主再去垂怜阁该怎麽办?甚至她都不用去,只需要露出那麽一点意思,花娘定会迫不及待地把他送去!
轻而易举的便能推算出的结果,显得他现下费力的所作所为像个笑话……
“宿主,宿主!是晏朔,他居然在这儿哎!”520别提多高兴了,时隔多日,它终于再次见到任务对象。
聂蕊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馀光往520说的方向扫了一眼,确实是任务对象。
他抱着盆摔坏的墨兰,跪着侧边上仍是把头压得很低,要不是520提醒,还真没注意不到他。只是,他身上穿的好像是刘府下人的衣裳?也不知道是怎麽摸到这儿的。
聂蕊往前行了几步,不偏不倚停在晏朔不远处。
“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馀光中缀着珍珠的丝履在不远处停下,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晏朔鬼使神差地擡眼,正巧和聂蕊目光相触。
她眼眸漆黑沉静,对上的瞬间晏朔心中发紧。可那目光只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半分停留,像是从未见过他。
是忘了吗?
尽管晏朔不喜欢他的容貌,却也知道他这张脸生的好。只是她好像真的忘了,说不上什麽感觉,晏朔希望她记得他,又不希望她记得他。
毕竟她的随性之举,就让他沦落到现在的境地,何其轻易?现在罪魁祸首却不认识他了。
果然,贵人最善健忘,真是可惜了日日倚着楼栏等着她的花娘。晏朔低下眼眸中掠过一丝讽色,直至衆人离开去了宴席上,他才和刘大离开。
刘夫人生的温婉,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让人禁不住心生好感。待用过些茶点後,她笑着开口。
“齐阳气候湿润和京都不同,不知公主可还习惯?”
“本宫倒是挺喜欢齐阳的气候。”聂蕊上辈子就是南方人,齐阳郡的位置隶属南方,她没觉得有什麽不适应的。
言谈间,她始终含着淡淡笑意,看着十足的好脾气。
昭华公主是当今皇室唯一的公主,还和皇上一母同胞。且不说是不是真的被皇上遣到这儿的,只要这名头在,但凡能攀上些,都是天大的福分。见她和刘夫人谈话间言笑晏晏,不似传言中那般,一时间衆人心思都活络起来。
“臣妇等人一直听闻公主美名,现今终于得见,果真不负盛名。”
“是啊,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聂蕊面上依旧带着笑,心中却已隐隐不耐。
她今天过来,一是见见这位刘夫人,毕竟她日後在齐阳待着,保不齐有要用到郡守府的地方。
至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