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教好
外间榻上,聂蕊不动声色的打量为她拭发的人。
公主莫不是要罚她了?思语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中不安手上的动作愈发小心,呼吸也下意识地放轻。
就在思语愈发忐忑时,聂蕊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皇兄这次,恐怕真的生本宫的气了。”
美人细眉微蹙粉面含愁,纵使知道她性子无常,可这般模样,仍让人忍不住拂掉她心中的愁绪。
“皇上怎会舍得生您的气?”思语忍不住出言安慰,“齐阳繁华,曾是皇上尚为太子时历练之地。此地的郡守,更是皇上亲自提拔。皇上单单将这儿指给您,这哪里是生您的气?且您的御赐腰牌还在,您若是想回京,什麽时候都能回去……”
这是被逐出京?聂蕊嘴角微扬,这分明是一边外出游玩度假,一边和男主培养感情。估计只要原身能让男主松口,两人直接就能成婚。只可惜这样的好牌,拿的却是女配剧本。要不然天时地利都有,至于人和?就算不和也得和,可惜了。
“但愿如此。”聂蕊声音柔和了不少,“差人去谢府通禀一声,明日我再去看望云晗哥哥。”
原身与男主闹别扭时,总喜欢四处乱跑,等着男主来找她。这法子在男主身上起初屡试不爽,但再好使的方法也不能常用。用得多了,难免会有失灵。而一旦失灵,原身便会闹得鸡飞狗跳,非得男主前来哄劝才行。
可要是男主一直不来哄,原身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装作无事发生。原身今日已然闹过,也该是下台阶的时候了。
“是。”思语一点也不奇怪,以公主对谢公子的在意这很正常。她放下棉帕,取出泛着兰花香味的香膏,给聂蕊细细涂抹好後,服侍她躺下。
放下帏帐,思语朝烛台走去,还未来的及动作就被聂蕊出声打断。
“灯不要灭了。”
“是。”
帏帐里传出的声音,轻柔又飘渺。恍惚间,思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在烛台旁停顿了片刻,直到再没听到别的吩咐,才躬身退下。
没灭灯的房间,闭着眼睛也能窥见些许光亮。过了会儿,聂蕊睁开眼看向烛台。
*
公主歇息了?为何不灭灯?”思谨守在门外,见思语出来,低声询问。
“刚歇下,公主不让灭。”思语皱着眉头说道,“公主说明日要去谢府,让先去谢府知会一声。”
“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守着。”思谨招手唤来一名小丫鬟,嘱咐她前去谢府送信儿。待转身时,却发现思语仍站在原地未动。
“怎麽还不回去?”
“姐姐,要我说公主就是对谢公子太好了!”
花楼那般地方,怎配得上公主前往?想到今日公主正是因与谢公子闹别扭才去了那里,思语愈发气愤。她心中纠结不已,最终还是忍不住将聂蕊出府後的事情一一道出。末了,苦着脸问:“姐姐,这该如何是好?”
公主怎麽会去那种地方?还是同谢公子生气後去的?难不成是谢公子,在那儿有了红颜知己?思谨心底一沉,“我知晓了,你先回去吧。”
*
垂怜阁,还是那个小房间。
晏朔又重新跪在了地上,花娘这次则施施然地坐在椅子上。那双细长的眼里散着精光,不住地在他身上打量,也不说话。
许久之後,直至晏朔膝盖疼痛难忍,身形晃动间不小心用手撑了地,她才开了口。
“晏奴啊,今晚这贵人是个女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能如此轻描淡写拿得出一千金的人,整个齐阳城怕是都没几个。你要是能跟着她,日後必定享尽荣华富贵。所以我才想着帮你一把,毕竟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你也别怪我,实在是我不忍心让你受苦。”花娘斜了晏朔一眼,只见他半低着眼跪姿端正,想来这话也没听进去。
早知晓他是何性子,见此情形花娘也不恼怒。她轻抿一口茶,语气轻慢地:“你虽识得几个字,但也称不上精通。身形单薄又无甚一技之长,想来也干不了什麽重活。”
“即便你日後离开这儿,总归还是要谋求生计不是?可照你这般模样,顶多只能当个打杂的。一个月怕是连二两银钱都挣不到,如何过活?阁里这麽多年,白吃白喝地供着你和云姑,只有支出没有进账,我可曾有过半句怨言?换做旁人,谁能有这般好心?”
白吃白喝?晏朔面上毫无波澜,眸色却愈发冰冷。
垂怜阁里打杂是有工钱的,只他没有。何况云姑刚去牌子挪到後院时,就找过花娘赎身,却被她推脱拒绝。先前积攒的积蓄,後来也都被她一次次找借口拿走。用的皆是诸如他正值长身体,吃得比旁人多之类的借口。哪里算得上白吃白喝?
花娘的目光落在晏朔的脸上,越看越是满意,“你身上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这张脸了。生得好乃是老天爷的恩赐,这可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既然给了,哪能浪费不是?何况你是男子,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