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想来于子嗣一道上难免艰难些。
听闻景王後宅女眷不少,可诞下子嗣的却只有景王妃一人,其馀妾室却是不曾得知有什麽动静。
此事还曾惹人非议过,说的是景王妃善妒,总是独占王爷,如今自己膝下有了孩子,却还是不肯停了妾室的避子汤药。
要知端王膝下子嗣繁多,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正合了永文帝心意。
如今瞧来,倒是有个好法子或可验上一验。
既然那割肉熬药的法子总是层出不穷,那麽不妨在此事上利用一二。
届时,又以隔代血亲为由,想来景王为表孝心,很是愿意让自家孩子代劳。
孙神医这厢儿做足了完全的准备,崔珏与廖凡那边倒也一切顺利。
因着端王知晓其中的门道,自然不会当真割掉长子身上的肉,却是煮好了一碗发挥药效的汤药端给永文帝。
至于景王那边更是不甘示弱,特意借着魏皇後的门路将那碗汤药提前送至圣上跟前,亲自侍药。
只是等你碗药进了肚,非但没有任何反应,却是头晕眼花的更是厉害了。
直到端王亲自提着的那碗药送至圣上面前,恰好入口的温度叫他一饮而尽,此後总算是恢复如初。
此事永文帝虽未发作,却是到底在心头生了根刺。
至于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恐怕就是素华公主的一句无心之言。
先前便说过素华公主久病自成医,平日里她爱看些医书典籍,更爱在茶馀饭後当作故事闲话说与圣上听。
如今宫中待字闺中的就这麽一位公主,素华又向来孝顺,不光是亲自为圣上煲药膳,更是守在竈前为他煎药。
圣上心烦郁躁时,素华则会讲些自个从医经中瞧来的故事,循循善诱为父皇开导。
这日说来自个瞧的那则小故事,说的是有对父子生来便患有眼疾,却并非盲人,瞧不见所有颜色,而是唯独两样颜色分辨不出。
後来那儿子隐瞒此事娶了亲,谁知生下个大胖小子,并无他这毛病。
随着那小子日渐长大,那人总算是得以确定,胖小子并非自己亲生骨血。
原因无他,他们家历来子女患有眼疾,却并非盲人,此事一直都是带到棺材里去的,并不为外人道也。
素华支颐着脑袋,回想着自己在医经中瞧来的故事。
她虽是当作闲话说与永文帝听,殊不知他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若是没记错,景王的那两个孩子似乎都有这毛病。
这还是两个孩子小时候的事情了,前年宫宴,端王家的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与景王家的一双儿女,因为几只花灯争得不可开交。
双方各执一词,在那花灯的颜色上起了争执。
的确是景王家的那双儿女指着红色的花灯说是绿色,端王家的小子们笑作一团,惹得双方就此展开一场“鏖战”。
此事永文帝只当是无心之言,小孩子们之间的玩闹罢了,可今日冷不丁听素华这麽一提,他心中疑窦丛生。
等人走後,永文帝让陈大伴去请孙神医来。
因着陈大伴那陈年旧疾,叫孙神医不过是开了几副药便药到病除後,他对孙神医对敬畏之心便是不可同日而语。
故而在孙神医暗暗询问圣上寻他去,所谓何事时,陈大伴言简意赅的道明了缘由。
提及素华公主,孙神医自然是知晓事到如今,就差最後添把火了。
于是等永文帝借着好奇的缘由问起那档子怪异至极的眼疾时,孙神医将其中门道一五一十说来。
总之就差没说那得了视惑症的人,其父或是其母,总之祖上一定会有血亲得过此病。
听他这般说,永文帝总算是知晓这话是为何意,也就是说这桩病症是天生从胎里就带出来的,要麽随了父亲,要麽随了母亲。
是以,永文帝招来暗卫,去查景王府中事。
所费时日不多,不过是一旬光景便查得清清楚楚,甚至不止如此。
那景王头上戴了好大顶绿帽不说,就连景王自个的身子也有隐疾。
甚至可以说,那薛氏之所以敢明晃晃的夥同情郎生子,就是因为景王不能生育。
那景王缘何子嗣单薄,并非是後宅中的女人们的原因,却是他自己的问题。
若说只是此事,永文帝或许还不会方寸大乱,可等到陆昀进京,甫一入宫便带回来的消息时,却是叫他不得不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