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久珣立马又开心得两眼放光,爸爸妈妈只带他去过一次,在他幼小的心中游乐园是他最憧憬的圣地。
“然後一起去博物馆看恐龙和飞机。”
“嗯嗯!”久珣飞速点头表示赞同。
“再吃好多好多的巧克力和冰淇淋。”
“我可以吃那个辣辣的鱿鱼吗?”
“想吃什麽都可以,然後我们再去吃顿烤肉。”
“烤肉是什麽?”
“好吃的。”
“哦!”
两人越说越起劲,最後干脆写下了满满的一张愿望单,久珣小心翼翼地把它叠好收进了书包最里面的隔层。
晚上久珣的妈妈来医院照顾孩子,看到女孩正在给他讲故事,于是一脸抱歉地向女孩道谢说:“不好意思啊嫣嫣,总是让你照顾我家久珣。”
“没事呀,反正我在医院也没有事情干。”女孩爽朗地笑着,又低下头继续给久珣念书上的内容。
两天後久珣出院了,从那以後他的身体逐渐好起来,去医院的次数也变少了,但他最心心念念的事情就是等桂花开了和姐姐一起出去玩。
一晃到了端午,因为孩子受过不少次照顾所以久珣的父母决定去医院看望女孩,到了才发现已经没法探望。女孩的母亲失魂落魄地坐在重症病房外的椅子上,衣袖已经被泪水浸透。
“姐,嫣嫣这情况怎麽都没听你提起?”久珣的母亲惋惜地叹了一声。
“这两天眼看着要不行了,大过节的我也没好跟你们说这件事。”女孩的母亲难过地摇了摇头,泪水又止不住地往下滑落。
隔着门久珣看不到病房里的情况,他推推门,又踢了一脚,随即遭到了父亲的阻止和训斥。
“我要姐姐!”久珣生气地闹腾起来。
为什麽这些人不让他见姐姐?她明明就在这扇门後面,他能感觉得到。
“姐姐在睡觉,你一会给她吵醒了。”久珣的父亲低声安抚。
“再不起床会被老师骂的。”
“姐姐又不是小朋友。”
“大人也要起床呀,懒床会变成小猪。”
“哎,你这孩子!”
久珣的父亲完全没辙了,还在思考怎麽跟顽固的小屁孩掰扯,却忽然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骚乱,外边也来了几个形色匆忙的医生推门跑进去。为了防止久珣挡路,父亲一把将他拎起来抱进怀里。
“5号床病人的家属在吗?”护士站在门口焦急地喊道。
“在!”女孩的母亲用嘶哑的声音回答,表情愈发痛苦起来。
“我们已经在尽全力抢救,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护士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声交代。
听到这句话,女孩的母亲顿时悲伤到昏厥过去,久珣的母亲和护士花了好些力气才拉住她,给她重新安顿在了座椅上。紧接着四五个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病床从房间里急匆匆跑出来,久珣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姐姐!”久珣挣扎起来,却被父亲扣得更紧了。
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担架床和医生的影子融进了眼前的黑暗,视野忽然闪烁几下,随後一束白光从头顶落下,久珣难受地眯起了眼睛。片刻後,视线又变得清晰起来,他正站在抢救室的门外,四下里安静异常。
鼓起勇气走近那扇门,没等他去推,门便自己打开了,接着房间正中央的担架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缓缓滑到久珣跟前。白布将上边的人形凸起遮掩得严严实实,这便意味着面前的人已经死了。
“为什麽?”久珣心中涌起了无限悲痛,濡湿的眼眶却还是在倔强地兜着眼泪,“我们已经约好了的。”
为什麽对他如此温柔的人却陨落在了生命开始绽放的年纪?
当时只是匆忙地看了她一眼,意识到事情不对而受到太大冲击的久珣最终错过了姐姐的葬礼,没能好好端详她最後的样子,没能好好跟她告别。
“谢谢你……但是再见了。”
颤抖的手抓住了白布的一角,这麽多年是时候道别了。久珣从来没有责怪过姐姐的谎言给她带来了多麽沉重的伤害,因为他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她不想让他伤心,不想让他失望,可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却会成为一剂最猛的毒药,将脆弱的灵魂撕得四分五裂。
但如今他已不再是那个依靠逃避来保护自己的懦弱者,被某个家夥唤醒的欲望让他的内心变得比以前更加勇敢,直到此刻才猛然发现,第一次跟佐胤接吻时,他就已经毫无察觉地打破束缚自己的牢笼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所以从现在开始,从这一秒开始,他会遵循自己的渴望,即使有一天会失去,也好过为自己没能勇敢踏出那一步而追悔莫及。
终于下定决心,满含敬意掀开白布的瞬间久珣的心情却由感动和坚定变成了无法呼吸的恐惧,泪水在此时无声地突破了他最後的防线。
白布下躺着的不是那个温柔的姐姐,而是——
佐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