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瑾疑惑的目光中,苏振云微微一笑,漆黑的瞳孔像是毒蛇的竖瞳,只听他说:“很高兴认识你,林瑾,我叫苏振云,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苏振云——
林瑾缓缓睁大了眼睛,那三个字仿佛巨响一般落在他的耳朵里。
这个人,就是南区的苏振云,那个杀了无数人,挑起了无数战争的屠夫。
他最厌恶的仇人。
一时间身体的血液褪尽,手脚一阵冰凉。
苏振云看着愣神又有点害怕的样子,心情好了些,继续说道:“既然你还有一个哥哥的话,那我也给你看个东西吧。”
说着,也不给林瑾反应的时间,直接掀开被子,一把拉过他的手臂,轻而易举的将人抱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苏振云的身形比林瑾要高出许多,此时正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脸也被苏振云的手按着紧贴在他的胸前,似乎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样子。
这样贴近的距离,林瑾甚至能听见这个疯子的心跳,一下,一下,却比任何人都强有力。
林瑾不知道他要去到哪里,心里有些恐慌,虽然一路都有昏黄的灯光,但他能感觉到一路上有很多人,从吵杂到安静,最後只剩下这个人的脚步声,一声声回响在周围。
“你到底去哪里?”林瑾强装镇定的问。
苏振云却只是看着前方,默不作声。
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人依旧走着,直到空气变得寒冷,透着一股子血腥发霉的味道,抱着他的人才停下脚步。
直到,在一道生了锈的铁门前将他放了下来。
光着的脚一触碰到地面,就被这刺骨的冰冷弄的一颤。
脚下的是潮湿的泥地,这里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地底下,幽暗的空间里一个5米多宽没有尽头的通道里,通道的两边都有无数的铁门,每一扇门上都有一个白炽灯,昏黄的灯光打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
而他们所在铁门的上方有个铁栅窗口。
里面传来鞭打的声音和人痛苦的叫喊。
他本能的想退後,但苏振云却一把将他拉过,靠近铁门,目光越过铁栅,将里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门的另一边是个几平米大小的空间,中间有个十字架上面铁链拴着一个人。
昏暗的环境看不清脸,只有满身褴褛和血渍,旁边有个士兵正用长鞭狠狠的打在那个人身上,声音响亮的仿佛能感觉到火辣的疼痛。
而那人似乎已经被折磨了很久,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有痛苦的申今和卑微的求饶。
林瑾愤怒的侧过头,看着他身後的人,而对方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睛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表情,英俊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目光带着寒意,像是没有听见门里的叫喊声。
“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半晌,苏振云问道。
林瑾沉默,双手紧握着拳头。
苏振云身体微微前倾,俯在他的耳边,看着他的侧脸,冰冷的说道:“陈寅,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林瑾身体一僵,觉得浑身冰凉。
陈先生!
苏振云侧过头看着里面伤痕累累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底是满满的趣味。
“刚开始,我们找到他,让他写请柬把晏城所有的学者都召集起来,但是他不愿意。拒绝的很干脆,而我偏偏不喜欢别人拒绝我,所以我只能用些手段,让他乖乖的写。”
“我把他妻子和儿女抓了过来,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妻子,他还不愿意………没办法,我只能动他的孩子………”
苏振云说的很慢,一字一句,仿佛在回忆一件平淡的小事,甚至声音带着点愉悦的尾音,随後停了一下,微侧头看着面前人苍白的脸。
接着用恶魔的口吻说:“我就叫几个士兵动了他刚刚18岁的女儿,然後杀了她,同样当着他的面………後来正当我准备动他儿子的时候,他同意了。我想也是,毕竟现在这世上他就这一个亲人了,对吧。”
苏振云牵过他的手,在眼前把玩,温柔的像在欣赏美丽的器物一般。
林瑾听着耳边的声音,心底的寒意随着血液流动遍布全身,僵着不敢动,甚至手心都有虚汗,他不是怕,而是震惊。
这个人,他只是披着人皮的恶鬼,肆意的践踏玩弄人命。
“你说你哥进来会怎麽样?能捱得过几天?三天或者四天?”
林瑾瞳孔收缩,猛然转过身,一把抓住苏振云的手臂,色厉内荏的喝道:“你不能这样!”
“你应该知道,我可以,那天没有同意的人几乎都被抓进来了,除了你哥哥…你说我会善良的放过他吗?”
苏振云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双紧掐着他脖颈的手,不断的夺走他的呼吸,心跳,让他变得绝望。
他的哥哥,不可以。
现在战争激烈,不只晏城整个西区都快变成他的地盘,他们要杀几个读书人简直像踩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不能让他哥哥有事。
因为这场战争他已经失去的太多太多,这是他唯一的亲人,最後的亲人了。
林瑾惨白着一张脸,沉默许久,声音低不可闻:“你到底想要怎麽样?”
苏振云看着他眼里的害怕失去重要东西的恐惧,心里得到一丝满足。
“交换吧,用你换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