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火车站没多少人,擦肩而过的都是陌生面孔,行李箱来去匆匆地滚着,行人步履不停,过了一个又一个站口,大屏上反复播放着站点信息,检票的广播响彻在整个候车厅,会在入口候车呢?会在哪个站下车呢?
我们试着找遍所有的不可能,试图把它变成可能。
但这又不是概率事件,只是随机事件。
奔波几个来回还是找不到,豆不凡一下子蹲在地上,手握成拳懊恼地锤打着地面,难过至极,想哭,但哭不出来,只是觉得痛苦,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没事的。”许星过去蹲下抱了抱他,“邢湛不说肯定不想我们担心他,等他那边稳定好了会回来找我们的。”
豆不凡茫然地盯着前方,哑声说,“杏宜火车站就这麽大,但我就是找不到他。”
“都回去吧。”
黄毛点着一支烟,站在火车站外面抽。
天已经麻黑了,火车隆隆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了一下午,来的来,走的走,找了又找,等了又等,太阳还是下山了。
“马上高考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有事立刻马上联系我,我有消息也会联系你们。”黄毛叹口气,“都回去吧,各自操好各自的心,不要辜负自己。”
*
今天是所有学校高三生的百日誓师。
附中抽出了两节课後的时间,让所有人搬着凳子去操场,凳子给後方的家长做,所有学生集中坐在草坪上。
“应琰,走不走啊?”同寝又同班的俞晟喊。
“你先走,我去打个电话。”应琰说着已经跑出了教室。
应琰也是来了才知道,附中是全封闭,平时根本不让出去,一周七天,六天上课,一天考试,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也不让带手机,每天吃饭洗头熄灯都有规定的时间,就连食堂吃饭的时候都在放晚间新闻。
唯一可以和家人朋友联系的就是一楼墙上的公共电话,只能往出打,别人不能打进来。每个学生都有一张用来打电话的卡,每次只能打三分钟,每张卡也只能绑定三个联系人,应琰当时没怎麽想就填了于舒,邢湛,顾珩的手机号。
来这他不是没想着打电话,只是每次打都需要排队,他们的教室在三楼,下课後紧赶慢赶下楼也已经迟了,有好几次都快排到了,结果上课铃就响了,给邢湛的电话就从没打出去过。
“到底是谁让你每节课间都排队?”俞晟抱着手臂靠着墙在旁边等他,“该不会是你早恋对象吧!”
应琰紧张地忙着听着听筒里的嘟音,没吭声。
俞晟笑着点点头,算是清楚了,他懒懒地起身,“那我走了?你慢慢打,你妈那边我先帮你应付。”
“同学,打完了吗?”
今天後面排队的人不多,可能因为百日誓师,家长都来学校了。
“马上。”
应琰攥着手心,渴求邢湛快点接电话。
“那我们先走吧。”後面人说。
就在应琰希望快要破灭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喂。”
邢湛声音听上去很哑,像是感冒了,又像是刚睡醒。
“哥。”
一听见邢湛的声音,应琰收拾好的情绪立马蹦不住了,眼眶很快蓄满泪水。
“琰琰。”邢湛清了清嗓子,“还好吗?附中生活还习惯吗?”
应琰咬着牙手紧紧捏着电话不说话,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怎麽了?谁欺负你了?”
邢湛带着邢锦来了首都市这边的医院,今天刚做完手术,邢湛整个过程都很煎熬,不过所幸结果是好的。
要是邢锦腿没治好,邢湛也无法想象该怎麽继续之後的生活,他无法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了。
“没人。”应琰擦去眼泪,掏出带过来的MP4,点开录音後继续说,“我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
邢湛很想说他没有一刻不在想应琰。
“你们今天是不是也是百日誓师?”
“是。还有一百天了。”邢湛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唯一熟悉的可能就是头顶的天空。
今天确实是百日誓师,如果邢湛在,他本该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
不过虽然他不在,但他又一直都在。漆原,豆子,实验班的每个同学,他们都演讲稿中都提到了邢湛……
“我给你写了信,成人礼的信。”应琰说,“我就是想告诉你,虽然别人都有家属,阿姨也不方便去学校陪你,但是没关系。”
“嗯?”邢湛等他的後半段。
“你也有家属,我,你的男朋友,就是你的家属。”
邢湛拿远手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悄无声息地抹去眼角渗出的一点泪。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三分钟时间已经到了,电话自动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