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下棋人发现棋盘已经是死局了,所以弃子便成了最佳选择。
在应琰的印象里,妈妈是爱他的,也确实在为他好,小到每一次家长会,大到每一次有需求,于舒都会陪着她,满足他。
前提是,他达到于舒提出的要求。
“抱歉。”邢湛道歉,“以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阿姨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打完一巴掌就该塞颗糖了,于舒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水轻抿了一口,“钱我会再打一部分,这些事情你们不用操心,专心念书,以後考上好大学,这样才能找个好工作,不然前十八年就是白读,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一事无成,只能混迹在社会底层。”
“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不得不考虑为应琰换一个环境了。”
“妈!”
“不会再有。”两人第一时间同时张口。
“阿姨放心,不会有下次。”邢湛续上一杯热水。
这次他没把握好水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也不一定非要以赚钱为目的,他们知道怎麽规划自己的未来,我们提出建议就好了。”邢锦已经听了大半辈子杨同山和于舒说的赚钱,好像钱永远都不够用,永远都在赚钱,她不希望两个孩子也这样。
“你不能因为老杨选择赚钱的途径不对,就一概而论,认为赚钱是没有意义的。”于舒提起这个问题也颇为心累,“再说了,我们走在前面不就是一个引路人的身份嘛,按照我们的规划走,减少试错成本有什麽错呢?”
杨同山离开的这段时间,邢锦很少听到有关他,也在克制着很少想起,但往日的丑陋被重新翻出时,她抗拒地摇开轮椅,选择结束话题。
“行了,不早了,你和琰琰上去休息吧。”于舒看了眼带钻的手表,赶时间似的,“我先走了,不用送。”说着就从座位上站起身。
“留下吧。”邢锦叹口气,“时候不早了,明天一早走也行。”
“没事。”于舒并不打算留,“车在门口,明天还有工作。”
“阿湛带琰琰去送送。”邢锦说。
两人跟着于舒一起出来,又到了大槐树下。
“好好学习,妈走了。”于舒抱了抱应琰,难得有一刻放松去打趣他,“这次终于不吵着要手机了?”
“要您就会给吗?”还好被抱着,还好邢湛和妈妈没有看见他一瞬间心虚的表情。
“知道就好,回去早点休息。”车子发动,车灯亮起,驶出後只留下地面的一层尘埃。
“你别生气。”应琰心里很内疚,她觉得自己妈妈刚才说的话有点重了,“我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打工有你的理由,不用顾虑我,我不会被影响,只会影响别人。”
“近琰者出类拔萃?”邢湛表情放松,看上去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好吧。”应琰踩着路灯下的影子,敞开心扉,“你是例外,我被你影响了。”
“怎麽影响了?”邢湛明知故问。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应琰转身,倒退着故意追着踩邢湛的影子,“还是合约不作数?”
“作数。”邢湛扬了扬嘴角。
“一天天嘴角抽筋啊?”应琰踢动脚下的一个石子,“走了,回家。”
之後的日子,邢湛除了去馄饨店,确实没有再去打工。
倒不是因为答应了于舒,只是害怕,害怕应琰被接走。
于舒要接走应琰的那句话就像埋在邢湛心里的一颗定时炸弹,他尽可能小心。
他想,只要足够小心,这颗炸弹就不会爆炸。
*
日子一天天过着,不知不觉中,杏宜也迎来了杏色的秋天。
尽管如此,气温却丝毫不降。
大型联考也已经过去,应琰考的不错,差一点就进了年级前十,英语考了89,卡在了及格线,为此,他还专门找英语老师撒泼打滚了一番,嫌老师一分都不愿捞他。
结果被老师一句“为了留给你进步空间就给打发了”
这次给89,下次就一定能考90,这次心软给了90,说不定就飘了。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89,刚刚好。
“大家好,我是高三实验班的邢湛,今天的升旗仪式,我要演讲的主题是——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