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拿着上节课的数学试卷在上面讲,三块黑板被写得密密麻麻,一道导数答题就能占用两块黑板,繁杂的公式,一眼看过去都是f(x)的求导,一个函数图像,被用不同颜色的粉笔描了一遍又一遍,每重新讲一次就拿粉笔描画一次,谁还分的清是函数还是美术。
应琰视线不经意瞥向同桌的桌子,果不其然,邢湛的试卷上只有简易的图像丶公式和答案。
趁着老刘第二遍讲题的时候,他放轻动作悄悄撕下草稿纸的四分之一角,手里书写的动作不停,目光紧紧跟着讲题的老刘,显得格外认真。
老刘心里也颇感欣慰,看着讲台下拿着笔写个不停的应琰,想着自己的教育总算起了作用,殊不知,某知名好学的同学实则在悄悄给同桌下战书。
趁老刘转身之时,应琰挪着自己的凳子朝邢湛靠近了一点,邢湛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写题的手顿了片刻又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继续,隔了一会儿,凳子又朝他移了一点。
後排同学吃瓜的视线拦都拦不住,简直比看黑板上的题还要积极。
三天之内不知道已经被老刘教育过多少次。所以,这次在老刘眼皮子底下传纸条,应琰更是小心又小心,他把纸条压在试卷下面,一点点朝邢湛移了过去。
谁知道那家夥根本不搭理,目不斜视地看着讲台。
应琰在心里直翻白眼,心想装什麽,之前也没见你这麽用心。
同桌这两天,邢湛不是在写题就是在准备写题的路上,厚厚一沓试卷分门别类地分开,写完的也用蓝色的试卷夹整整齐齐地夹在一起。上课很少擡头看黑板,除非遇到自己不熟的知识点,才会在一本白色的网格笔记本上狠狠记一笔。
示意两次邢湛还是装作没看见,应琰磨了磨後槽牙,彻底被邢湛激到了。于是脑子一热光明正大地把纸条拍在他面前,恰好被转头看过来的老刘抓了个正着。
“应琰!”老刘当堂一声吼,手里的半截粉笔被扔在讲台上,内心自我平息了万遍之後开口:“写的什麽,给大家念念,让我们都听听。”
应琰背着手站在座位上不吭声。
“念!”老刘带着压迫力开口。
怎麽念?纸条上写的有种你就别走,放学给我等着。
他要是念出来,今天放学走不了的可能就是他。
“老师。”座位上的邢湛站起身,拿着应琰写的那张纸条,脸不红心不跳地念,“应琰说,让我放学别走,等他一起回家。”
“吼——”有几个最後排的男生大着胆子起哄。
这毕竟是老刘自己交代的,他也不好再说什麽,赶巧放学铃声响起,老刘叹口气,摆了摆手让两人坐下。
豆不凡有自知之明地提前离开,留给新人一起回家的空间。
两人磨磨唧唧坐在座位上收拾,等班上人走得差不多了,邢湛才拎起书包,朝教室门口走去。
第一排到教室门口不过几步的距离,应琰两步追上他,钳制住他的手腕,顷刻间把邢湛怼到墙上。
毫无防备的邢湛被怼的第一时间就去拽自己摇摇欲坠的书包带子,他垂下眸色,长睫下的眼波多出一层不明阴影,就那麽淡淡地等着应琰开口。
“谁让他妈让你替我补课了?”身高的缘故再加上帽檐的遮挡,应琰脖子仰得高高的盯着他,一条腿微曲,膝盖擦着邢湛的裤腿边缘顶在墙上,自认为表情很凶地说:“怎麽?年级前二十五都是你兄弟?还是你家亲戚?你说一声就能把名次让给我?考不进前二十五,老子就得滚蛋,你故意的是不是?还有纸条的事情,我都不想说了。”
“不会考不进,也不会滚蛋。纸条怎麽了?”邢湛堪称是舒懒地靠在墙上,故意气他似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撞进他的眼球:“融会贯通,有什麽问题吗?”
“屁,就你他妈会说!”应琰怼他更近了一点,缩短两人之间气息的巡回路径,有理有据地辩驳:“你那是融汇贯通吗?你那是扭曲事实!”
邢湛喉结小幅度滑动,身後是墙,退无可退,他扭过头别扭开口:“松开。”
“不松!”此时的应琰逆反心理正强,你让我松,我偏不松,有本事我俩就在教室打一架。
邢湛正眼看向他,离得近了才发现,应琰鼻尖位置有一颗小小的,淡淡的极其不容易发现的小痣。
要是豆不凡那一夥人在现场,绝对会被这个场面惊到双下巴,哪有别人压邢湛的道理,只有邢湛揍别人的份。
至于现在这个场面怎麽解释,也许就是豆不凡说的,应琰是邢湛骄阳天下,十里公路,光明正大亲自接回来的人,是很重要的人。
两人正僵持不下之下时,前门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刘夹着黑色的公文包冷着脸站在门口,糟心地捏了捏眉心:“说吧,这次又是什麽新理由。”
“我们没打架。”应琰嘴上着急解释,手上却不放人。
刘主任嘴角都抽了抽:“那你们在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