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棠不动声色地把糖推到了颜孟以的面前。
周秋曈一边吃,一边问厉棠:“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做饭的,什麽时候学的?”
“你以前不会做吗?”颜孟以咬着三明治,一双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那年十二月,天气又湿又冷,她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在凌晨抵达了伯克利,在机场见到了冷着脸迎接她的妻子。
那天很冷,伯克利的天气似乎一直如此。
厉棠不知道等了多久,从颜孟以手中接过行李时,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颜孟以的手。
她孤独地向前走,另外一只手揣进兜里,把手焐热了,才拉住了颜孟以的手,好似责怪地问了一句,你来做什麽?
你已经两周不回我消息了,我来看你,我担心你。颜孟以望着厉棠乌青的眼底,满是心疼。
那个时候,她们还没什麽钱,厉棠跟颜孟以结婚後,跟家里彻底断了往来。
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狭小的卧室,床很小,两个人躺上去嘎吱嘎吱作响,阴暗的,潮湿的,异国的空气似乎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但熟悉的,爱人的味道,让颜孟以安心,她闭上了眼睛。
长途旅行对于惧怕出门的颜孟以来说是很大的消耗,她睡了长长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厉棠已经把三明治端到了床边。
“你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来看我,经济舱,几乎不能动弹,”厉棠说,“我再带你去吃路边快餐,那真的不应该了。”
“所以你是小以去找你的当天学的做饭?”
“算是,白人饭不难做,”厉棠说,“除了一开始煎蛋煎坏了好几个,其他都还算简单。”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厉棠对着镜头补充了一句:“煎坏了的蛋我没浪费,自己吃了。”
“太浪漫了吧。”
“十二个小时也还行吧,”裴娜琏来了一句,“出国,坐这麽长时间的飞机很正常。有段时间我和宥淑因为工作的关系分隔两地,经常这样长途飞行,不过那时候一想到能马上见到她,所以也不觉得累。”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想小以这麽累。”厉棠一句话把裴娜琏堵了回去。
何况,像颜孟以这样社恐又路痴的人,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规划行程独自踏上前往异国的旅程。
厉棠不敢去想那时候的颜孟以该有多无助。
“那时候还是年轻,年轻真好啊。”姜半夏说到一半,突然停下,鼻子嗅了嗅,最後靠在了颜孟以的肩头,“刚才我就闻到什麽香,不是咖啡的味道。你身上的香味好特别。”
“有吗?”颜孟以捏起自己肩上的衣服闻了闻,“应该是熏香的味道。”
“哪个牌子的熏香呀?我好像之前有闻到过。”
“外面应该没有卖的,是师姐自己做的香。”
“可是,这种香味很特别,我真的闻到过,绝对不会记错的。”
“我记得你之前跟棠棠一起上综艺的时候提到过一种香气。”
“欸!你这麽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姜半夏吃的很快,已经吃完了,她拿起手机翻起了自己的相册。
姜半夏找到一张视频通话的截图。
周秋曈凑过去看,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你,你截这个干嘛?”
“我就是出门工作一周而已,某人想我想到痛哭流涕,当然要记录啦!”
姜半夏摸了摸周秋曈的头发。
“乖,你哭的时候真的很可爱。我也记起来了,当天,我去棠棠房间里的时候闻到过这种香味。”
金宥淑也凑过去看,她好像发现了什麽,伸手把图片局部放大了。
“这家酒店是可以根据客人的要求准备不同的枕头,可这个枕套,看上去怪怪的,不像她们家的风格。”
颜孟以凑过去瞥了一眼,随即面色一红,难以相信地看了厉棠一眼。
厉棠目光闪躲,把姜半夏的手机熄了屏,还给了她。
“专心吃饭。”
周秋曈坏笑起来。
只剩金宥淑和裴娜琏一头雾水:“怎麽了?”
厉棠又咳嗽了两声,还是没堵住周秋曈的嘴。
“你们知道阿贝贝吗?”
裴娜琏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阿贝贝是网络用语,心理学上叫做安慰物,其实主要是发生在小孩子身上的,用来减轻不安和恐惧的物品,比如,有的小朋友会很喜欢自己的玩偶,直到十几岁的时候出门远行还是会带上玩偶。”
“以前,我真的觉得我是个幼稚的人,”姜半夏说,“可是,一想到连棠棠这麽厉害的人都要闻着小以睡裙的味道才能入睡,那我觉得我自己还挺厉害的。”
“你。”厉棠拈起一颗小番茄作势要丢过去叫姜半夏闭嘴,但为了避免浪费食物,又缓缓作罢。
裴娜琏和金宥淑眼睁睁看着坐在对面的厉棠和颜孟以表演变脸,两个人都埋头吃饭,可白色的脸从下往上渐变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