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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番外二 手相4完（第2页）

“你问这个做什麽？”Y有些不悦，他很享受这种舒适的氛围，正想要再亲一下，却被萨尔用手挡住。“别这样，万一这里有小孩子呢，影响不好。”

就算他们活着，我都无所谓。Y抱着萨尔的腰，又想起利奥小时候总是追在弟弟後面的讨厌样子。萨尔总是对小辈格外包容。不论过去的蠢蛋利奥，还是现在阴魂不散的黄毛。

“是这个。”Y指了指一座残破的墓碑，同时紧紧抓着萨尔的手，十指相扣。就是死人他也不放过报复和炫耀。“你看好了。”Y冷冷一笑。

Y出来久了，又有两个电话追上他。萨尔谎称自己站累了要休息，又折回墓园。

“原来，你就是利奥。”萨尔躬下身，将倒下的墓碑扶正，拨开前面杂乱的藤蔓，然後点亮了一杯蜡烛。烛火幽幽地燃烧起来。“我听说艾利说，你去世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萨尔擡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十六岁十六岁应该是什麽样子呢？可惜我都不记得。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

一道风吹过，拨开了萨尔的帽檐。仿佛有一道阳光落在墓碑上。生者与死者，还有弥留的心愿，在这一刻发生了倒转。

游魂恍惚中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压在身上的诅咒正在一道道解除。但它仍然陷在这个黑暗之地，无法超脱。不是因为留恋，也不是因为恐惧。连它自己都有些困惑。

那双手是有温度的，那双眼是有光芒的。游魂隐约感觉有一些熟悉。可那个人应该已经先他而去。在战火纷飞的异国，在公开作秀的哀悼，在无人在意的餐桌，在傲慢虚僞的借口。可是不论如何，利奥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旦奔跑就没有人能追上，一旦拉开弹弓任何事物都能射中。

一旦伸开手，就能够飞翔。

那是多麽厉害的一个人！幼小的利奥追着他不断变幻的背影，却不知道那中仰视就是崇拜。在他富足又贫乏的生活中，二哥的身影是如此高大，又如此轻盈。只要站在他面前，不论多少风雨，总会有晴天。

哥哥。虽然自己是主人，可这是最想对那个人下达的命令。

可是他不能。

大哥提醒他有他的身份。哪怕佃农和佣人的孩子都可以找他玩耍，但他不能。

可是它不能。

这些年的徘徊让它倾听了足够多的秘密。他的二哥从一开始，就是替代它去送死的。即使那时它并不知情，却无法原谅。

是他们默认二哥的离开，默认二哥被忽视，最终被彻底抹除。是他们享受着二哥的牺牲，却见死不救。是他固守着主人的做派，对二哥招来挥去，生怕流露出脆弱的依恋。

当它躺在後山，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当时能更重视二哥一点，更善待他一点，或许父母也不会那样干脆地将他送走。

如果如果如果那个夏天，曾有一条河。

它就不会知道这麽多秘密。

哪有什麽命运。二哥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害死他的凶手，都应该下地狱。

【这些事，都应该过去了。】

大哥牵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过去？凭什麽你来大言不惭。游魂明知受到了帮助，仍然固执地反驳。你又知道什麽？

“利奥，其实你和我长得很像。只是不知道，你如果还活着，会是什麽样子。”萨尔看着护照上的照片，有些感叹。

谁跟你长得像。因为Y的到来，游魂恐惧地缩在一角，此刻被这些话打扰。吵死了。瘸子，贪钱的骗子。话真多。

一道阳光洒落。游魂被晃了眼，才看到来人的样貌。他的话的确不对。这个人和利奥长得一点都不像。

游魂仿佛被咒语凝固住。有一瞬间它怀疑，或许是它的眼珠烂透了，或许刚才的大哥也是一个鬼魂，才会找来一个这麽像的

不对，不对。游魂挑剔地审视起来。这个人皮肤很深，有很多伤疤，年纪年纪不知道，说话的口音也奇怪陌生。而且还一瘸一拐的，没走几步就喊累。

他二哥才不是这麽一副饱经沧桑的倒霉样。二哥是世上最灵巧丶矫健的人，他跳起来比谁都高，看得比谁都远，都清楚。庄园每一天发生的新鲜事，他都无不知晓。

十五岁和五岁。三十岁和十五岁。游魂真想狠狠地摇它曾经被车祸撞烂的头。一定是它看错了。很多年前的圣诞节他许过愿，二哥一定会潇洒地回来，比庄园里那些皮笑肉不笑的东西都意气风发。如果当年谁告诉他，未来的二哥再也不能在草地上奔跑，还把自己忘了，他一定会丢脸地哭出来。

游魂坚信不疑时，却见这个人手中有一本护照，照片上是久违的，熟悉的面容。

萨尔坐在墓碑前，眯着眼晒了一会儿太阳。

对他来说，阳光就是阳光，休息就是休息，和墓地还是公园没有什麽关系。至于聊天，对方是活人死人，也没有什麽关系。

“说起来，你在这里住了十六年，应该很熟悉这附近吧。”萨尔晒得舒服，懒散地托着腮。“虽然庭院有些荒凉，这座山的景色还不错。”他遥遥一指。“我上次就发现，那边有一排梨树。不过那时季节不对。今天来得正好，梨花都开了。有风吹过的时候，会落下很多白色的花瓣，顺着山路飘下来简直就像一条小溪。非常美丽。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见过。”

忽然有一阵风吹过，墓碑前的烛火剧烈地摇晃。萨尔上前用手为小小的烛火挡风。

“怎麽，难道你没看过？”萨尔有些得意地笑。“那就是我先发现的。不过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告诉你了。”

阵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就当做，是我们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