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没有茶壶和茶盏,得去外面堂屋里倒。幸好晚饭后烧了水泡了茶,这会儿茶也放凉了,正适合入口。
叶雅芙片刻不敢含糊和耽误,立即闪身去了外间堂屋去。
匆忙倒了杯茶后,又立刻闪身回了卧房来。
隔壁,东屋里,苏慧娘见丈夫回来后也不上床歇着去,只躲门边看外边,不免好奇,也凑过来看。
外面什么也没有。
“你看什么呢?”苏慧娘声音有些高。
程思源立刻抬起右手食指来,挡住唇,发出了“嘘”的一声。
“小点声。”
苏慧娘就更好奇了:“怎么了啊?”
程思源又往对面看一眼后,这才拉着妻子往屋里头深处去。
“容秉贤弟和弟妹假做夫妻一事,如今外头传得众人皆知。应该是弟妹单方面自己主张传扬出去的,容秉兄弟既被动,又被蒙在了鼓里。今日,回来的路上我也同他谈了这方面相关的,他的意思是不愿和离。他说,虽然一开始的确是假的,但毕竟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没感情。”
苏慧娘对这件事也很上心:“那他现在打算怎么办?”
扶着妻子坐下后,程思源也挨在妻子身边坐下,只见他笑眯眯打量着妻子:“男人为得心上人芳心,费些心思不是应该的吗?想当初,登你家门提亲之人那么多,我也不是因为做了许多事得了你芳心,才杀出重围的?”
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想起过往的种种,苏慧娘唇角微掀,泛起笑意来。
“源哥,你我间若能得个一儿半女的,该有多好。”苏慧娘遗憾。
程思源倒比她想得开些:“有子嗣如何,没子嗣又如何?生儿子如何,生闺女又如何?只要你我夫妇二人感情好,就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子嗣……强求不来,不如顺其自然。‘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我程思源这辈子当真命中无子,我也认了。”
程思源不是迂腐之人,且内心世界很丰富。
对他来说,研究学问,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哪样不比执拗于子嗣来的重要?
他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子嗣一事对他来讲,倒是无足轻重般的存在了。
他自己没太把这事放心上,也同样安抚妻子:“我们不是说过吗?实在不行,就抱养一个。”
对丈夫对自己的体谅,苏慧娘心中很是感动。
既感动,又觉幸福。
“源哥,这辈子能嫁给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苏慧娘说着,便把头靠去了程思源胸膛。
程思源则顺势将人揽住,夫妻二人就这样依偎在了一起。
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就这般静静享受着此刻的安宁,也是一种幸福。
而此刻,对面屋里,叶雅芙倒了水给吴容秉。可吴容秉却没伸手去接水杯,而是只歪靠在圈椅里,手撑着头,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叶雅芙无奈,只能一边用手抱着他脑袋,一边端着茶盏,把水一点点喂进他嘴里去。
喂完他水后又问:“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吴容秉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是在折磨人,实在不忍心继续折腾她,所以就幽幽转醒了些来。
“好多了。”他抬起清明的眼,望着面前娇妻,目光幽深,“有你在就是好。”他借着酒意,说了这句话。
这句话,多少有些暧昧,听得叶雅芙一时愣在了那儿,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
“那个……”叶雅芙搜肠刮肚,最后才说出一句,“我扶你去休息吧?”
吴容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这样抬着沉静的眸子看她。
起床叶雅芙还能同他对视,到后来一点点败下阵来,只能匆匆挪开目光。
她知道,外面的那些事吴容秉应该都已经清楚的知道了。或许他们该好好谈一谈,但绝对不是现在。
“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叶雅芙严肃说。
吴容秉没有不应的,自然点头说好。
然后他慢慢站起身子。
他身形高大颀长,这会儿就这般近距离站自己跟前,叶雅芙能清晰感觉到两个人间的体型差。
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笼罩在自己四周,属于他的气息似是要将自己彻底包裹住般。此时此刻,叶雅芙屏住呼吸,内心有那么一瞬的荡漾。
“要我扶你吗?”立刻掐断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小火苗,叶雅芙努力保持理智问。
“好、好。”做戏也做全。既是“喝醉”了酒,这会儿回耳房去时脚步总得虚浮些、踉跄些。
他把身上力量卸到她身上些,以保证自己是挨靠着她、但却又没有太压着她,就这样,被她把一条胳膊甩在她后颈处,然后半个身子依偎着她,进了耳房去。
坐到床上去后,吴容秉慢慢抬起迷离的眼,看向面前娇妻:“娘子,多谢你。”
这句“多谢”说得倒是颇有几分可怜的意味,弄得叶雅芙心中一时滋味不好受。
“时辰不早,你早点休息。”
“好,我休息。”吴容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