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以后仍处在对立面,成了敌人,左右他们是问心无愧的,也不怕吴裕贤来闹事。
叶雅芙夫妇来公堂前,把康哥儿托付给了桂花婶子一家照顾。这会儿功夫,桂花婶子一家也在等着吴容秉夫妇的消息。
听到门口动静,桂花婶子立刻牵着康哥儿手迎到了门前来。
“怎么样?”事先就没瞒着他们一家,所以桂花婶子自然是提前就知道的,“县令大人怎么判那姜桃的罪的?”
对姜氏,冯桂花从一开始就充满恶意。只觉得她这个女人虚伪至极,且能装会演,根本不是个好人。
可她再怎么不好,冯桂花也没敢想她竟然心思恶毒成那样,她竟然敢犯罪啊。
所以,当得知她曾经竟害过人时,冯桂花整个人就跟失语了般,错愕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乡下人,平日里邻里间有个拌嘴吵架什么的太正常不过。可再怎么样,顶多背后骂几句,谁也不会去害人啊。
她觉得姜桃这个女人简直十恶不赦,太可怕了。
幸亏把她从前做的那些事都揪了出来,让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否则,她岂不是还得背地里害人?
叶雅芙说:“婶子放心,一切都顺利。”
听说顺利,冯桂花悬着的心总算落定了下来。
知他们折腾这一趟也累,旁的暂且先没多问,只让他们跨火盆:“去去晦气。”
为着官司之事进衙门去总不是什么好事儿,跨火盆去晦气,只望以后别再遇上这些事儿了。
冯桂花也早早备好了饭菜,待得张书文父子回到家时,一大家子人聚在了一起吃饭。
今日是开心的日子,冯桂花特意搬出一坛子酒来,要庆贺:“咱们这是双喜临门,必须喝酒庆祝。”
叶雅芙扭头看向一旁男人,吴容秉点头说:“陪婶子喝一些。”
四年前,吴容秉正是出门会友时喝了些酒,这才在回家的路途中失了足,才造成了之后的悲剧。所以挺长一段时间内,吴容秉都是滴酒不沾。
但今日,积压在心里多年的阴霾总算散去。再喝点酒,也无妨。。
姜氏和吴裕贤母子各挨了十个板子后,姜氏便被羁押进了牢房。
被拉走之前,姜氏一直哭着喊:“儿子,救娘!儿子,你一定要想法子把为娘救出去。为娘不想蹲大牢,为娘不想蹲大牢。”
吴裕贤暂时也顾不上身上的痛了,只还想推开衙差追自己母亲去。
却被衙差门拦住,挡在了外面。
十个板子说多不多,但也不少。又是文弱书生,十个板子打下来,腰都直不起来。
慌乱之中,吴裕贤也顾不上身上的痛,直接急忙赶向了县学徐教谕的家。
徐教谕这几日也正愤懑着,吴裕贤寻过来时,他正一个人在家喝闷酒。
徐夫人开的门,见是吴裕贤,徐夫人立刻说:“你来得正好,快去劝劝你老师吧。”她叹气,一脸的无奈样子,“好几个他觉得能考中的没考中,就连魏智也没能中,他这心里不好受,正郁闷着呢。这晚上出门会友喝些酒就算了,白天在家里竟也喝酒。还不给说,我说他几句他就和我翻脸。算了,我也不说他了。可总不能一直眼睁睁看着他这样堕落下去啊,所以你来得正好。”
但这会儿吴裕贤却没心思安慰老师,他是有事来寻老师帮忙的。
“师母,我有要事找老师商议。”
徐夫人这才惊觉过来不对劲,她望着眼前狼狈的年轻男子,见他不但脸色煞白、发冠散落,而且身子微驼,似腰背处有伤般。整个人看着,十分狼狈。
“这是怎么了?”感觉到不对劲的徐夫人,立刻关心,“快进来坐。”
然后一边扶着吴裕贤,一边冲里面喊:“老爷,老爷,快出来。”
被徐夫人扶着坐进待客的花厅后,徐教谕也匆匆赶了过来。
瞧见自己学生竟如此狼狈,惊道:“这是怎么了?”
徐教谕一直对吴裕贤抱有很大希望,并且对他也不错。对吴裕贤这个幼年丧父的人来说,说徐教谕算是他的半个父亲,也不为过。
此番自己的人生正处于低谷,正是“呼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的时候,在“父亲”面前,吴裕贤忍不住流下了委屈和无助的泪水来。
“老师帮帮学生,求老师帮帮学生。”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轻易不下跪,但吴裕贤之前为替母亲求情已经极度卑微过,此番再下跪,更何况是跪自己敬重的老师,吴裕贤就更没什么做不到的了。
“快起来。”徐教谕一把将其扶起。
然后给自己夫人使了个眼色,徐夫人会意,立刻默默退了出去。
并且,还把门给捎带关上了。
等到徐夫人离开之后,吴裕贤这才把事情真相告诉了徐教谕。
来的路上他也有想过,有关母亲做过的那些事,他到底要不要如实告诉老师。内心细细思量且挣扎过后,吴裕贤自然是决定还是如实告知。
这事他想瞒也瞒不住。若真刻意隐瞒了,回头还得被叩上一个“不诚实”的大帽子。
那件事情的确是母亲做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承认。
虽然是在老师面前承认了自己母亲曾经犯下的罪行,但在说法上,却是偏帮着母亲的。
他总有本事让老师知道,这件事虽为母亲之过,但母亲并不想这样做的。她本心没有那样坏,没想要害得继兄多严重,她只是实在心疼自己这个儿子,所以想略施点计谋搓一搓继兄的锐气。
哪里知道,竟会害得继兄残了双腿。
而这几年,母亲心里一直藏着此事,是吃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为此受尽折磨,也算是得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