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妈妈,妈妈和小姑姑怎么了?”景晨有预感,景昙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份事情应该很重要。
景昙都快哭出来了,姐姐就一句话她就撂了,这也太没出息了。
“景昙,我在问你话。”景晨的声音比起刚才要冷上几分。
出息没有什么用,景昙双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做出可怜的模样,想了又想,破罐破摔一般,回道:“你问妈妈啊!你问我干什么,我就是小时候偷听到的,也不能确认!”
妈妈。也确实应该和妈妈见一面。
回程的路上,景晨开车,她一言不发。待回到房间后,才对着Helena说道:“我发现,你总是能无意中戳中一些关键点。”
比如率先发觉安舒訫的失踪,比如今日无意中从景昙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这意味着什么?
Helena是她的幸运星不是?
Helena扬扬眉,她的神情有点得意,说:“天赋吧。”
好臭屁的幸运星,因为小姑姑的事情而略有些沉闷的氛围因为Helena简单的几个字消散殆尽。
景晨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上前抱住Helena,埋首在她的颈间,试图从她的身上汲取更多的能量。
“你家这个事,我觉得还没有结束。你觉得呢?”Helena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景晨的发丝,她轻声地提醒着。
景晨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她知道的。
看似以她大获全胜而终结的乱局,实际上却只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幕后的那个人始终还没有露出头来,这让景晨想找麻烦都有些师出无名。
“你还是人太好。”Helena忽然开口,“景昙不都给你摆好了梯子,直接爬上去。”
景昙摆好的梯子?景晨不自觉地回想起近些日子来景昙的咄咄逼人,她默了默,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要不是我的妻子,成为我的对手,我会很棘手。”景晨再一次感慨,Helena在很多事情上的处理,的确比她更要冷静和果决。这点在景家这些日子的内乱上,彰显无疑。
“谢谢你的夸奖。”Helena望着她,露出笑容来,“但我也有不擅长的,比如,我晚饭有点想吃鱼肉,你帮我剔。”
吃草的女演员最近开始了自己的放纵,景晨含着笑起身,来到厨房,看到冰箱内阿姨摆好的处理过的黄花鱼,回首应道:“好巧不巧,家里刚好有食材,那我就帮不会挑鱼刺的Helena女士挑一挑吧。”
家里,很好的词汇。
衬得此刻的景晨都暖和了起来。
包厢里漂浮着伯爵红茶的佛手柑香气,间或还能够闻到些许柠檬的气息,卫嘉优用小银匙将杯中的拉花拨弄到一边,神态自如到仿佛此刻只有一人。
“淮海路那套平层已经翻新好了。”她忽然抬眼,“你小时候总和你小姑姑住在那,那房子就给你吧。”
话音落下后,包厢温度忽然降低两度,卫嘉优起身顺手调整了墙上的中央空调,她不怕冷,但眼前的大女儿却是个怕热的人,每年夏天都会赖在老宅的空调房内。
景晨握紧红茶杯的手顿了顿,长久冲泡的茶叶此刻已经变成了深褐色。落地窗外冬阳把宽阔的江面照成金色,她身上的黑色高领针织衫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妈妈,我能知道你和我小姑姑的故事吗?”景晨深呼吸,终究是抬眸,不加掩饰地询问。
卫嘉优没想到大女儿会如此直白,她颈间的项链微微晃动,光芒反射在景晨的眼睛上,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她20岁那年拿着津贴买的,这些年一直被她戴着。
“你知道了什么吗?还是在怀疑什么?”浅浅地饮了口红茶,奶泡在她唇边留下白色残迹,她拿起纸巾将痕迹擦干,望着对面的大女儿。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单纯地问问妈妈,你对我小姑姑的了解有多少。”景晨不躲不避,直直地看向卫嘉优。
卫嘉优没有回答,反而伸手触碰景晨搭在杯上的手指,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景晨僵住。她指尖的温度传来,带着熟悉的冰冷和温软触感。
江面货轮鸣笛声穿透双层玻璃,景晨腕表表盘反射的光斑跳到卫嘉优的眼中。她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与平日那副开朗模样截然不同,她说:“为什么忽然问起你的小姑姑和我的关系?”
“妈,你这个反应,我没办法不多想。”景晨情绪有些崩坏,她很怕听到些让自己掀翻认知的事情。但事实就是事实,哪怕再是惊讶,她也要接受这份事实。
“你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我明明没有那么喜欢孩子却还是收养了你和采琴,而这中间是否和小旻有关系,是吧。”卫嘉优沉默了片刻,而后她再度端起自己的红茶杯,将杯中的红茶饮尽后,这才抬眸淡道。
她这样一句话落下,直接沉重地砸在了景晨的心里。她咯噔一声,深呼吸,想要再问却又想到小姑姑已经离世多年,她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吗?
卫嘉优递过来了一个文件袋。
机械式地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景晨打开,看到里面装着淮海路那套房子的产权证和钥匙,除此之外,是三份文件——股权无偿转让协议。
其中两份协议是卫嘉优已经签好字的,她将自己名下的景氏与精达的股份无偿转给了景晨,而另外一份纸张透着年代感,已经变得昏黄。
上面的甲方写着:徐志英,而乙方赫然写着:卫嘉优。
“这是谁?”景晨看着上面的名字,心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但她的记忆中却没有这个人。
卫嘉优瞥见她的神色,她目光看向外面,过了好一会儿,解释道:“你小姑姑的司机兼保姆,徐阿姨。”
小姑姑是在队伍中的人,按照法律她是无法持有公司的股份的。她没有将自己的股份交给家里,而是让她所信任的人持有。
可是这份文件?
景晨皱着眉头看向上面的日期。
徐阿姨将股份转给妈妈的日期,好巧不巧,正是她和阿昙18岁生日的时候。又是18岁?小姑姑到底留了多少后手?为什么是妈妈?小姑姑就那么相信妈妈吗?
“小旻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早就为你们铺好了路。”卫嘉优声音淡淡的,完全没有对女儿的关心与爱护,语气中只有对景旻的怀念。
这份怀念让景晨下意识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秒,卫嘉优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