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和月瑶走在附近的花园,随意找了个八角亭坐下喝茶。
太子妃看着月瑶明艳的一张小脸,不禁感慨:“之前便觉得你穿素色太素净了些,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容色,女儿家还是该打扮漂亮点,正好的年岁,成日里穿那麽素净,多可惜?”
月瑶抚了抚自己这绣着精美的海棠花样的水蓝色云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臣妇还不大适应。”
对寻常人家而言,容色出挑也不是什麽好事,从前凌尘还在时,她便习惯性打扮素净了,後来凌尘去世,她守了一年孝,一整年几乎都是白色和霜色。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被这样打扮。
太子妃拍拍她的手:“你这样年轻,就该好生打扮,本宫那有一套红宝石头面,那顔色太艳,本宫年纪大了,是用不上了,给你正合适,明儿让人给你送去,就当本宫单独送你的新婚贺礼。”
凌骁大婚,太子和太子妃也是亲临军侯府了的,太子也送了贺礼,但那毕竟只能算场面上的贺礼。
月瑶忙道:“娘娘何出此言?娘娘是倾城之姿,容色哪里比臣妇逊色?”
太子妃如今也才二十四而已,未出阁时也是幽州声名在外的美人,如今已经生育了两子一女,却也并未损容色,依然美丽,只是多了些疲惫的倦色。
太子妃轻笑着摇头:“本宫什麽样子,本宫心里有数。”
她擡手帮月瑶捋了捋颊边的碎发:“其实本宫很羡慕你,凌侯这麽多年来,从未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过,你别看外人如何非议你,他们也羡慕你,日子是自己过的,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别管太多。”
月瑶眸光微颤:“娘娘身为太子妃,日後母仪天下,世人都羡慕娘娘。”
太子妃笑了笑,有些无趣:“本宫有什麽可羡慕的,这东宫又不止本宫一个。”
月瑶默了默,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麽。
陛下登基之後,为了融合新旧朝臣,给太子宫中塞了不少人,就连献王,不也娶了勋贵旧臣陈相之女陈诗韵?
她听怀宁说过,太子一开始不耐烦,後来那位赵良娣恩宠渐盛,如今也有了身孕,可太子依然最重视太子妃,一个月里,去太子妃那里依然是最多的。
月瑶抿了抿唇:“东宫之中,谁又能越的过娘娘?且不说娘娘是正妃,而太子对娘娘也向来最是爱重。”
太子妃看着花园里开的正艳的花朵,眼里多了一抹黯然:“本宫五岁时便和太子定了亲,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五岁嫁给他,如今一晃,成婚也快十年了。”
她扯了扯唇角,看向月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苦涩:“若我不爱他,我也觉得满足,月瑶,你不会明白的。”
月瑶面色微僵,将太子妃眼里的苦涩看进心里,心口好似也被拉扯一下。
成婚十年,相识二十年,对太子妃而言,是自小就喜欢的人,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渐行渐远,却也无能为力。
太子妃拉住她的手,笑着扯开话题:“怎麽说到本宫身上了?你才是新妇呢,这偌大的侯府就你一个,若是闲的无聊,常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
“嗯,多谢娘娘。”
“怀宁也总念着你,她是孩子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前阵子还生你的气,如今又开始念着你了,今儿是因为她被母後拘着学规矩,不然这会儿早来凑热闹了。”
“学规矩?”月瑶愣了一下。
“是啊,怀宁的婚事也定下了,就在六月,母後说她如今还一身孩子气,得趁着还未出嫁先好生教教规矩,磨磨性子。”
月瑶笑了笑:“皇後娘娘哪里能舍得公主受罪?”
多半也就做做样子。
凌骁和太子议完事走出来,远远地看到她们在亭子里笑着说话。
太子看着太子妃脸上难得明朗的笑,才恍惚间想起,他好像很久没见她笑的开心了。
“太子妃和你夫人聊得来,往後让她常进宫来陪陪她吧,太子妃近来,情绪不大好。”太子道。
凌骁看他一眼,他自己都嫌时间不够,还让月瑶来陪太子妃?
凌骁没应下,随口扯开话题:“太子妃贤淑,能有什麽情绪。”
太子顿了顿:“她的确好久没和我生气了。”
太子妃似乎注意到他们,擡眼看过来,然後拍拍月瑶的手,和月瑶一起起身,然後往这边走过来。
太子妃走在前面,温声笑着:“殿下,侯爷这是要离宫了吗?”
太子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吧。”
太子妃拍拍月瑶的手,笑着道:“改日有空,再到东宫陪本宫说说话。”
月瑶轻轻点头:“是。”
太子和太子妃这才一并离去。
连背影也如此登对的二人,如今却好似有了无形的隔阂,至亲至疏是夫妻,月瑶看着他们远去,想起太子妃苦涩的笑,心里也有不是滋味。
“看什麽呢?”凌骁牵住她的手,拉着她转了方向,大步顺着宫道往外走。
“没什麽。”
凌骁听出她语气里些许敷衍,眉心微蹙,眼里多了几分不满:“方才和太子妃说什麽了这麽高兴?”
和生人都聊的这麽高兴,和他成天横眉竖眼的。
“没说什麽。”
他眉心跳了跳,忽然顿住了脚步,脸色略显阴沉:“姜月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