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其实他们在那个热烈的夏天就已经告别过了。
尽管,他们两个交际甚少,唯有暗恋。
现实里的任寒霜和邵成浩并不记得那个班里安安静静的女孩子是谁,陈雨宁好像丶也从来都不讨厌温不语。
梦里的任寒霜是祈愿阴差阳错之下引导着走向温不语的,但陈雨宁的不解和偏见却一直存在。
林洁曾不止一次问过陈雨宁,为什麽和温不语绝交。
陈雨宁摇摇头,说她从来没有这麽想过。
温不语是她的好朋友,也是一个很奇怪又矛盾的人。
她每天都哭,时常情绪低落,总是胡思乱想,永远都停止不了的精神内耗。她又自卑敏感,敢于上台表演却社恐又无聊。
她总是有很多烦恼,看着温柔,喜欢依靠想要救赎,却冷漠地拒绝别人所有好意——陈雨宁不喜欢这样的朋友。
心理障碍的人真的很冷漠又奇怪,陈雨宁不喜欢;就像温不语很好,可她乐观又悲观,陈雨宁也不喜欢。
甚至于有点厌恶她的做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怀疑温不语偷了她的东西,心底的芥蒂深深扎根,她们就注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好了。
“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陈雨宁在温不语去世後,仍觉得这句话很可笑。
永远都不会再像从前了,她想。
想的不一样,该错过的就是会错过。
这场友情里,她们明明谁都没有道别,却渐渐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
无能为力。
陈雨宁听说祈愿出事,还是在邵成浩的口中了解到的。再然後,就是温不语年前去世的消息。
作为曾经她唯一的朋友,陈雨宁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人。
温不语高考那天因为准考证不见,临时补办导致心态破碎。在考场上的她又因为莫名的恶心浑身发抖。
一向娟秀的字迹变得歪歪扭扭,鲜血滴在试卷上,她考了个稀烂的成绩。
因为高考失利,温不语去不了憧憬许久的北山大学,只能重新顶着巨大压力复读。
那一年她拼命地学习,学到高烧需要吊瓶,她也仍不愿意松懈。
躯体化症状愈加严重,她整夜整夜压力大到睡不着。
学一会甚至会出现幻听,然後胸腔烦闷心跳加速,她为了克制自己的病,让自己保持清醒,死命那笔扎自己。
直到笔墨渗进肌肤纹理。
那一年,温不语的抑郁达到重症,可从头到尾,她从没看过一次医生。
已经严重到躯体化後的她吃不下任何东西,严重的精神压力让她一度望死。
高四的那个寒假,也是这一年的新年,温不语在路过长街的时候,亲眼目睹小猫不不被撞,血溅满地。
回到家後父母还在吵架,她无神地看着日历上的“新年快乐”四个字默不作声,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再後来,听说她车祸住院了。
然後,便是她的死讯。
葬礼那天,陈雨宁没有去。
她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她也不会为了她掉一滴眼泪。
可陈雨宁偏想不到,她远从北方匆匆赶回到江夏,想要配合温不语的父亲想找到她自杀的原因,却在见到温不语的母亲为女疯癫之後,心中被重石死死压住,喘不上气。
“小语乖。”
“小语乖。”
“小语真是个好孩子啊,怎麽这麽乖呀。”
江敏梅怀里抱着一只兔子玩偶,抱的很紧很紧,不论温林怎麽说,她都不愿意放下。
“小语丶小语你怎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