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都比她厉害,比她聪明。
而温不语呢,连自己最拿的出手的学科,也会比别人略差一些。
没事的。
她安慰自己说,勤能补拙,笨鸟先飞。
她也相信自己能做好,但她越是焦灼,事情就越不能如她所愿。
她被扰乱了步伐,在人海茫茫中浮沉,被时间匆忙驱赶。
每天都有上不完的课,做不完的题,写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试。
温不语拼命地赶啊赶,却总是掉队。
可她害怕自己考不上好大学,害怕自己不能如父母的期许,害怕看见他们失望的模样。
但她真的太累了。
她那段时间情绪低落,经常焦虑到睡不好觉,甚至失眠,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
带来的後遗症就是记忆力减退,注意力下降,精神衰弱,疲惫不堪。
温不语一直都很难受,却不曾跟任何人说起。
苦难晦暗都是自己的,与别人都没有关系。
可每到夜晚时分,孤寂恐惧的情绪像一堵沉重的墙压下来,她才想起,自己不过也是个孩子。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是吗?
看完病温不语拿了治疗抑郁症的药物,不过并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去看心理医生。
祈愿和任寒霜都反反复复地叮嘱她一定要去看病,她应下,也觉得自己该找个医生看病了。
只是上次刚拿了药吃,还去复查了,再花额外的钱说是去看心理医生,怕是她的父亲温林不会同意。
温林爱赌,要是打牌输了,他的钱兜比脸还干净。
从他那里拿不到什麽钱,从妈妈手上拿钱,她难免要不厌其烦地和妈妈解释清楚为什麽要钱,然後又会嘀咕着说赚钱多不容易。
温不语心下难受,不想让父母左右为难,就没再提起这件事了。
昨天祈愿又提起这件事,温不语依旧是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了。
因为身体原因请假,她还和好久不见的任寒霜错过了。
任寒霜前段时间回家路上出了点意外,受了伤在医院养了近一个月才回学校。
事实上她腰伤未愈,但她坚持自己要来学校收拾东西,也是借着这个理由想来见温不语罢了。
温不语也担心任寒霜的身体,正如任寒霜放心不下她一样,她还总说让温不语不要做傻事。
温不语又感动又忍不住心疼她,霜霜自己都这样了,还担心她。
“知道了。”
和祈愿一起从任寒霜家出来,他们挥挥手道别了任寒霜,被邵成浩送下楼了。
路上温不语心情一直闷闷的,一个不注意脚滑跌了三个台阶。
祈愿眼看着她摔倒了,眼疾手快跨到她身边将她扶起。
“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
少年见她眉头紧蹙,轻轻挽着她的手臂走着,担心她脚疼。
她不说话的时候,他便担心她心情郁闷想太多。
祈愿这人做事大手大脚的,却很关心温不语的一举一动。她一个皱眉,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无比慌乱。
他知道女孩心思细腻敏感,总爱多想。
好比天阴沉沉的,她便开始因为自己没带雨伞而担心。公交车坐过站了,她便开始懊恼自己错过的地方。
可是,他想告诉女孩:不要担心,下雨了的街景很美,沿途的风景也不错。
如果心里住着小太阳的话,到哪里都不用伤心。
看见她刻意遮掩自己掌心里的伤疤,他也想告诉她:
好漂亮的手,或许可以试试握笔丶拿花丶做自己想做的事。
难得周末借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去任寒霜家看望,祈愿很珍惜这次和她为数不多的独处机会。
记忆里,他们很少这样两个人在街上走着,仿佛闹市喧嚣与他们都无光,他们只是盛大青春里夏日的蝉,待到秋至,便会被埋进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