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心里密密麻麻的被扎着,忍不住放低声音温柔道,“我只是担心你。”
情绪波动被少年读懂的一瞬间,她好像整个人都溺在海里,浪花被翻涌而起,掀翻小船只的桅杆。
温不语喉咙沉重,听到难得的宽慰的话,鼻子一酸又要哭了。
她唇一撇,祈愿就把她揽过来,将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肩上。
“不哭不哭。”
少年清润的嗓音是春日山谷里的风,刮过空荡无人的林间,吹向有她的方向。
山间草木骤然生长,春意盎然。
少年不懂如何安慰女孩,只知道这时候,一个怀抱总比千言万语来得真切。
教室的窗帘被微风掀起一个弧度,鼓风的浅绿色窗帘後,女孩站在窗前看风景。
暖黄色的阳光洒在窗台上,温不语背着手,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手背被晒得微烫,她伸出手去挡,右手压在左手上。
少年沉眸站在身边,眼睛望向窗外,阳光洒在他高挑的身上,连发丝都镀上了暖光。
祈愿插着兜,敛回远眺的目光,馀光里闪过她在阳光下温和绕过的手:
“你的手。。。。。。”
那是一只很瘦,瘦到几乎只有皮包骨的手。
他注视着她一晃而过的掌心,脑海里回应着上次发现的她手上红色的印记,顿住了没往下问。
祈愿皱眉,拈了拈手指压下拉过她的手的冲动劲。
温不语“嗯?”了一声,像只懒倦的午後小憩的猫咪。
祈愿扭头,去寻她眼底的情绪。
温不语刚哭过,眼中秋水含蕴,但并没有刚刚的那种失落。
倒底放心了一些。
祈愿挑眉看向她的手语调温柔,半晌才从嗓子里酝酿出一句,“疼不疼?”
“嗯?哦。。。。。。没,没事。”
原来是她手上的旧伤被看见了。
温不语脸上有些慌乱,立马把手握成拳头包住掌心的伤疤,又顺势扯下校服外套的袖子挡住手腕。
光影摇晃在少年眼底,祈愿自己都没发现他还皱着眉头,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带着青涩。
匆忙偏过头,祈愿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默不作声望向教室外的常青树。
阳光穿过树缝,一缕盛夏的微风掀起绿叶,吹向少年的内心旷野。
他不好意思再盯着她的手看。
但是他见她手上深深浅浅的划伤,酸涩的情绪莫名牵动着他。
这种宣泄的方式是最痛的。
小月亮的心理压力一定很大。
祈愿原以为像温不语这种连火花溅到都怕疼的人,是不会这麽做的。
可是他渐渐地发现,不勇敢的温不语却能有面对疼痛的能力,只是依旧不能承受精神上的压力。
什麽都闷在心底里,积久成病。
这种悲伤表面上是翻篇了,心底里却偷偷折了个角,等待下一次崩溃的时候和眼泪一同溃堤而出。
割的时候肯定很痛,但血有自凝能力,大部分的伤口会因为自我结痂而止血。
以她手腕上的伤痕来看,应该是在原来的伤口上一次又一次地划。
怪不得,她总是穿着长袖。心中涩然被尖锐地刺了一下,少年疼痛到说不出任何话语。
他心疼她。
很心疼。
可他凭什麽什麽都做不到。。。。。。
祈愿刹那间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这种感觉,自他哥哥出事以後,再也没出现过了。
她是病了,才会这样子的。
她病了。。。。。。
祈愿无法想象温不语的处境如何,只知道,她一定是求告无门才这麽做。
目光落在温不语掩盖着的伤疤上,少年闭口不言。
窗外书上的纯白花朵在阳光下发着光,风一过,树枝摇晃,花朵却依旧坚韧屹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