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言看着沈懿行,确认人已经睡着了,才起身揉了揉那只还僵硬不敢大动的胳膊,随後在夜色里,坐上下属的车,悄悄离开。
车子一路疾行,很快停在了一栋稍显老旧的小区楼下。
傅嘉言下车,站在月色里,擡头向上看去,这麽晚了,仅有一户人家还开着灯。
傅嘉言揉揉额头,踏步走进黢黑的楼道里,向着那间还开着灯的住户走去。
‘砰砰砰’
“谁啊?”
敲门声响起,里面的人有些惊惶的问了声。
没等门外的人回答,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傅嘉言静静站在黑暗里,垂眸看着眼前卑躬屈膝丶极尽讨好之色的老人。
那张布满沟壑的橘皮上,是满满的垂涎和讨好,他搓着手,鞠着躬,声音极尽谄媚:“傅总,您怎麽大晚上的来了,我们这里黑,您快进来坐。”
傅嘉言没有理会他,他缓缓走进房间,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房子,然後对上了一双猝不及防丶惊喜交加的眸子。
“傅总……?”
白小月颤抖着声音,既惊又喜,他向着傅嘉言的方向小跑两步,然後又忐忑不安的站定,他捏着衣角,巨大的惊喜冲昏了他的头脑,难道傅总没想过要处置他?而是碍于沈懿行在场的原因,才说了那通狠话?难道,傅总现在过来,是为了安慰他?
“傅总……”白小月含羞带怯的小脸上通红一片,他怯怯地走上前,想要去抓傅嘉言的衣角,可却抓了个空,他愣愣的仰着头,带着点天真的愚蠢,问:“傅总,您是原谅我了吗?我愿意的,我不会在沈总面前出现的,您需要我的时候,我就……”
话没说完,就被他的父亲喝声制止:“愣着干什麽,还不去给傅总沏茶。”
“哎哎哎,我这就去,爸爸。”白小月有些厌恶他的父亲,但又不能不管他,他在这个世界上就这一个亲人了,即使他的父亲给他添了那麽多麻烦,他也没法把他父亲割舍下。
自进门後,就没说话的傅嘉言,终于动了,他蹙了蹙眉,一脸鄙夷:“都到这个时候了,白小月,你还是死性不改。”
白小月转身的动作,倏然愣住,他愕然的看着傅嘉言,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傅嘉言懒懒散散的整了整衣袖,漫不经心的开口,每一个字都直直插向他的心脏:“你怎麽会有这种想法,你哪点比得上我的阿行?”
白小月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他颤抖着唇:“你……”
“阿行心软,他不想纠缠五年前的事,但我不一样,他受到的伤害,我受到的蒙骗,必须有人付出代价,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痛苦,每一个敢伤害阿行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包括我,你们,也逃不掉。”傅嘉言凑近白小月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呵气成冰,打在白小月冷白的脸上,就像恶魔喷出的冰冷吐息。
“阿行放过了你,我可不会。”傅嘉言转头对白小月的父亲说道:“这次卖了个什麽价钱?”
白小月的父亲贪婪的盯着白小月颤抖不停地身子,搓了搓手,比出一个‘5’字。
傅嘉言点点头,嘴角微勾:“还能卖这个数呢啊,真值钱。”
白小月茫然的看着自己父亲和傅嘉言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底气不足的问道:“什麽卖,什麽值钱?”
傅嘉言挑挑眉:“你父亲还没和你说?也对,那我和你说说。”
傅嘉言敲了敲手背,像教堂里的牧师在认真唱诗一般,语气抑扬顿挫:“你做了这麽多坏事,却不思悔改,那我就要帮你父亲教育你了,我想想啊,你最怕什麽?殴打?没钱?抛弃?还是再被卖一次?”
白小月瑟瑟发抖,一个字说不出来。
白小月的父亲毕恭毕敬的走过来,弯着腰笑道:“谢谢傅总牵线搭桥,这次我的赌债可是一次还清了,不用再躲躲藏藏等着砍手了。”说完,他又转头呵斥白小月:“没用的东西,钱都弄不到手,还不得靠我?”
白小月已经明白了一切,他的眼泪汹涌流下,不可置信的指着他的父亲:“你把我卖了?你又把我……”
‘啪’白小月的父亲狠狠一巴掌扇在白小月的脸上,啐了一口:“闭嘴,你个婊子生的,能给我带来点价值是你的荣幸,傅总人多好,买了你一次,你不知感恩,还敢欺负傅总的爱人,这次把你卖的远一点,省的碍傅总和傅总夫人的眼。”
“买家应该很快就到了,川市有头有脸的大户,也不算埋没你这一身‘才华’就是玩的花了点,手底下俱乐部不少,我已经和人家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会有最好的调教师调教你,争取你能早点上台。那边的达官贵人就喜欢你这一款的。”傅嘉言面无表情的说着令白小月惊恐不已的话,他撑不住身子软倒在地,嘴里喃喃:“不……不……”
傅嘉言用脚尖挑起白小月糊满泪水的脸,狠辣无情的目光死死盯着白小月:“我家阿行说不让你再回山市,那你就永远不能回来,白纸黑字的合同是你父亲签的,钱也是你父亲拿的,好好去过你父亲替你安排的下半辈子吧。”
说完,傅嘉言再也不想看一眼被贪婪和嫉妒毁掉的少年,径直离开,以後属于白小月的生活,就只有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色qing场所里,去伺候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了。
身後,是无尽的谩骂和无助哀嚎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