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叹息,没不耐烦,只是亲她侧脸:“你是神眷顾的小羊,我信你。”
前几次没刷出来,每点一下周广愚都捂着眼睛:“出了?”
“没。”林恪说,“太卡了,别急。”
没刷出来的还有孙晓琴,她苦着脸掰手指:”今年数学压轴也变态,作文题也变态,那理综倒是人性了点,不过也没好多少。”
“你不是听那些金牌教师解析了吗?”张西坞话才说一半,卡住了。
“……其实也还行啊。”
孙晓琴扑过去,瞪大眼睛:“我靠我靠我靠?语文我这麽高?等会儿你翻慢点我没看清呢!”
周广愚张口要问她多少,被人捂住眼睛,宽大的掌心松松遮住她的视线,男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出了。”
他语调平静,周广愚心里打鼓:“你等我缓会儿。”
随即耳廓被安抚地吻了,林恪垂头看她:“猜你考多少。”
周广愚试探:“上五百了没?”
林恪扫了一眼屏幕:“嗯。”
于是她动动胳膊:“我看吧。”
“英语138,”见她盯着分数有点愣,林恪含着笑,“金钱肚是不是找到宝贝了。”
几个人通宵给家里打电话,胡沁芝问她要填哪儿,周广愚的语气还是很坚定,说一定要去温啓。胡沁芝那边不说话,周广愚以为她不同意,谁知道她很轻地叹气,说算了。
胡沁芝说,我管不了你,你爸这几天也明里暗里跟我说这些。你俩从来都是一夥的。
周广愚摇摇头,忘记胡沁芝看不见。
胡沁芝说,你开心就行了。
周广愚的呼吸停止了,这麽多年,她原来一直都在等这一句话。
愣愣听着挂断忙音,拐角出来的林恪张开双臂,周广愚擦了擦眼角,笑着扑他个满怀。
林恪问她:“开不开心?”
周广愚还没开口,被他转了个方向,两个人推门出了民宿,夏夜的蝉鸣不断,用尽生命的力量嘶吼着。
林恪从墙边推出自行车,她跨上後座,他握紧把手,脚蹬,周广愚的头发飘动,搂紧了他,像搂紧一阵风。
他们骑行在沉睡的古镇里,万里高灯照着前方。驶出窄门,是平坦宽敞的大路。
清凉的夏风鼓动他的衬衫,周广愚的侧脸贴上去,仿佛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自行车驶入小小的拱门,内部构造像隧道,林恪单脚撑地,说:“我喜欢这里。”
安静空旷的秘地,有回声重复他的话。
“为什麽?”周广愚问。
“在这里说话,就像全世界都听得见一样。”林恪看着她,眸光如星,“不信你喊一声?”
周广愚看着他,差点忘记了该说什麽,心里满胀得快要汹涌溢出。
她摸着脸侧,不好意思:“别,我喊不出来。”
“服了你了。”
林恪唇角微扬,脚又是一蹬,自行车向前滚动起来。轮碾过粗糙的地面,蝉吟在幽谧的拱门里成为重奏,卷刷着人的耳膜。
“没事,它替你喊过了。”
谁啊?周广愚好奇去挠他,被他牢牢抓住手放在腰间,衬衫闹得皱巴巴的。
谁啊?
还有谁啊,夏天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