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心智不成熟,用这个低劣无聊的手段不过是中二上脑,徐自成也不是什麽社会上的混子,升到高三更是感悟颇深,知道很多事儿自己处理得不好,花花肠子也收敛不少。
他不是没跟周广愚道过歉,但周广愚好像也不怎麽正常,没了那股触到底线就咬人的气性,情绪起伏也变得很平。
生病的时候记忆力差,可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她都没忘过。虽不是主导原因,但如果不是他那句儿戏般的威胁被林恪听见了,如同压塌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不至于爆发得如此之快。
“你这次回学校是为了他?”徐自成说,“你不是在外面找了老师了吗?”
“我为了我自己。”周广愚说,“我们俩分手了。”
徐自成没说话,她轻飘飘看他一眼:“你害的。”
徐自成瞪大眼睛:“少他妈污蔑人,你自己跟齐思衡说是家里施压。”
周广愚继续在板报上贴东西:“不止,我跟他性格本来就不合适。”
“我妈当时只是叫我分,没上手段,我自己妥协的。”她今天倒是跟徐自成多说了一些,“她当时都没有收我手机,跟他们失联也是因为我自己不知道怎麽面对。”
只是那个时候的精神状态不好,加上家里学校双重压迫,她和林恪年少气盛,性格犯冲,三天两头闹脾气冷战,周广愚觉得自己撑不下去。
得分手。
要分,但又不想就这麽模糊暧昧的分。毕竟林恪之前有一段潦草收场的感情了,她不想在他心上再添一道“敷衍了事”的疤。于是确定关系,分了个干净利落。
“怪你,也不怪你。”她说,“但我不能这麽快跟你握手言和。你明白就行。”
徐自成也不知道听懂没,站了一会儿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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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段,张西坞和齐思衡说要去打篮球。
高三生闷了一天,三中也提倡劳逸结合,学生们自然无所顾忌。正好篮球场附近就是卖关东煮的便利店,孙晓琴跟张西坞打了招呼,还是买了一份给周广愚。
周广愚太久没吃这个味道,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吃过这麽好吃的关东煮。
“那是王纯凌?”
孙晓琴目光一转,落到旁边球场那抹身影上,“她居然会打球啊?”
齐思衡有些惊讶,理所应当叫她:“来不来?一起啊!”
王纯凌原本想回绝,谁知一直坐着的章兰突然撑台跳下来,高马尾甩动:“喂,我跟你打。”
王纯凌往回走的步子就停住了。
周广愚总觉得她俩的气氛很不对劲,并不是原来一点就着的僵持,反而更加胶着,形容不上来。
没细想,孙晓琴又低低惊呼一声:“周广愚,快快,看你的正对面,A班来了。”
不怪她惊讶,自从升高三以来,他们和A班撞上的机会寥寥无几,更别说林恪。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是周广愚第一次跟他直面相对。
林恪几乎是一眼就看见坐在台上的周广愚。
并不是分开的错觉,周广愚跟半年前相比,的确是更漂亮。耳後的头发被风吻过,垂下来晃,圆眼睛微微眯起来。还是干净,但不知道这半年怎麽过的,少了原来的青涩懵懂。
快十八岁的周广愚,纯是敛着三分的。没有小羊的绵软劲儿,偏安静沉郁的气质像泉水冷冷作响。
今天中午之後,李静元回宿舍多问了一句,林恪没忍住,说:“前女友。”
他有点不习惯这麽称呼周广愚,但的确找不到别的词形容他们如今的关系。
林恪讨厌这样的自己,她那目光和他相触的时候,整个人就仿佛被电了一下,酥麻从耳後爬上来。原来隔了半年了,他还对她存有应激反应。
李静元躺在床上看书,没有多馀的反应,“哦”了一声:“那你躲什麽?怕她?”
“怎麽可能。”
“那你抽什麽烟。”
“烦呗。”
宿舍里没别人,林恪站在阳台,手夹着烟,吐出一口。
烟雾缭绕里,他的声音有点淡淡的哑。
“她比半年前招人多了。”
听到这话,李静元总算舍得擡头看了他一眼,平静:“放学打球去吧,你终于憋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