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自成穿了鲜红的外套,热烈得刺眼,像是故意吸引人目光一样,跟一个卷着头发的女生一起从第二考场出来。
是的,第二考场。
念着上次被林恪莫名其妙英雄救美之後,周广愚一直对徐自成抱有尴尬情绪,说到底他也的确没干什麽,是自己先撞到他身上,林恪却误会他真要对她耍流氓。
不过主要还是怕徐自成会找林恪麻烦。她不想变成这条导火索。
周广愚动了动唇,还没张口,就听见徐自成吹了一声口哨,他果然看着自己。
那个卷发女生的目光也在她身上游离。
“小周,听说你不在前四考场啊?”
王纯凌皱起眉,想拉她走,被徐自成抽出手拦住了:“哎,别急,我只说一句。”
他声音没有放低,旁边路过的人都会留个眼神过来,有的三三两两经过还刻意放慢了步伐。
周广愚自从与林恪在大庭广衆下闹得不愉快,就很不喜欢这种被人观望的感觉。会让她难受到下意识去找逃跑的路线。
在这些好奇的目光里,徐自成笑起来,语气微微上扬,清楚地传入她的耳朵。
“要加把劲啊,不然下学期我们可做不成同学了。
原来他要升班。
周广愚身侧的手蜷起来,目光落到他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上。
下一秒,她的神色自若,上下唇一碰:“这话留着跟我说,你难道暗恋我?”
场面瞬间遁入寂静。
王纯凌瞪大眼睛看着她,那个卷发女的表情也由事不关己转向饶有趣味,而徐自成则挑起眉。
“我当然不会拿你怎麽样,你别跳脚到我身上来。”他才慢慢咧开嘴,整齐的牙齿排列着,莫名的森然意味,“我只是想让你男朋友知道,他迟早顾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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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你,然後呢?他找人打你一顿?!”
王纯凌两颊泛红,叉着腰在杂物室里走来走去。越想越愤怒,张口又对着周广愚:“不行,这事儿我必须跟王老师说。他他妈就是个疯子!”
“你别急。”周广愚听她情绪激动,自己靠在门上看着,“那她就会知道林恪跟徐自成打过架了。”
“都什麽时候了,你管好自己吧。”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周广愚耐着性子,“但是我也不能拉着人一起下水。徐自成都敢当着这麽多人这样说,那他那里一定也有林恪的把柄。”
三中的升班制度严格,不仅仅看的是成绩,也看德育分。当时林恪跟她大庭广衆搂搂抱抱,他俩是各发了一张处分的。要是再来个徐自成捅篓子,林恪升班就没这麽容易了。
听了她这句,王纯凌总算稍稍冷静下来,坐在掉漆的课桌上:“那你打算怎麽办,等他来了,就这麽默默受着?”
周广愚自嘲地勾起嘴角:“他要是来了,我或许也刚好掉下去。”
王纯凌脸色一变:“你别拿前途开玩笑!”
“我知道。”周广愚安抚地拍拍她的肩,笑,“我随口说的,你别激动。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三中也是正儿八经的学校,他能拿我怎麽样?你当电视剧里演的呢?”
王纯凌张着嘴跟她瞪了好久,才拍桌要站起来:“不行,这事儿我必须跟林恪说。”
周广愚一把拉住她:“不行。”
“怎麽不行!”王纯凌扭头看着她,眼眶通红,周广愚一怔,手不由得放松了。王纯凌的胸口起伏,似乎真是动气了:“你把自己当什麽?自己想想值不值得!现在是你的前途重要还是他的,分清楚轻重缓急没有?!”
周广愚只是看了一眼,呆住了:“你别哭啊。”
王纯凌抹了一把眼睛:“我这火不是冲你的,烦死了,我原来喜欢一个人也这样,暗恋也暗恋得掏心掏肺。後来一分班,我跟他打招呼,他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现在一想,就跟个自作多情的小丑一样。”
周广愚从兜里扯出纸巾给她。
”这不是伟大不伟大的事儿。”她说,“只是没必要。”
周广愚猜到了徐自成对她说这句话的用意,不就是想让她告诉林恪,好让林恪为她鸣不平,留在b班吗?
周广愚觉得可笑,又觉得恼怒,拉开杂物室的门。
顷刻,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
林恪正靠在门口,擡起眼皮看着她。
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