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篮球场最近的厕所必须绕过正门,所以他来了。
男生的状态很放松,抓着球衣的手随意地曲起,凸出漂亮的骨节,眼睛正看着徐自成,重复了一次:“你在干什麽。”
徐自成:“林恪?”
他目光落在林恪抓着的球衣上,笑起来:“你今天上场?哎,好巧,我也准备去换衣服。”
林恪也冲他勾了勾嘴角,但眼里没什麽笑意:“没看出来,我只看出来你忙着撒网。”
徐自成:“你说话不好听,不过我还挺乐意听。说起来,小周。”
他看着周广愚:“待会儿来看我打,成麽?”
“你送水,我就一定喝你的。”他眯了眯眼,笑得很不正经。
周广愚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瞎了,不然上次见怎麽会觉得他跟齐思衡的气质很像。她看过很多电视剧里的流氓,没有一个像徐自成,随便摸人头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
林恪这次还没开口,周广愚就迈出了一步,脸色很冷:“徐同学。”
四下皆静。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麽,给你一种可以随便玩弄我的错觉。或者,一种我们很熟的错觉。事实上,我们好像说话都不超过五句。”周广愚的声音淡淡的,双手抱胸,“要不是看在你跟我是同校,刚刚你那个动作,我或许会直接揍到你脸上。”
“这样的行为不会让我觉得你很帅,以後最好还是不要把那些网络上学会的撩妹技巧套用在别人身上。”
“很下头。”她咬字很慢。
徐自成的表情僵硬一瞬,随後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扯了扯嘴角:“看来真不欢迎我啊。”
“行。”他舔舔後槽牙,路过林恪的时候表情淡下来,低声,“你挺厉害。”
“没你厉害。”林恪眯眼。
“昨天是你给我举报的吧?”
林恪笑了,毫无畏惧迎上他的视线:“你说的昨天是什麽事?你在职中门口堵女孩儿?还是在酒吧玩儿?”
这话相当于亮牌了,徐自成没猜错。昨天他一如既往去老地方找女孩一起去酒吧,那酒吧位置偏僻,离三中远,好巧不巧,竟正正好在林恪下地铁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他随便一瞥,就和玻璃窗里和人亲嘴喝酒的徐自成对上视线。
今天他就被通报批评,去级长办公室一顿教育,他爸来了一趟才免去处分。
“林恪,你等着吧。”他的眸色暗下来。
林恪无所谓地嗤笑:“好啊。”
徐自成走了。
因为离得远,他们的对话没有人听见。
周广愚从保安室的窗口里拿了一瓶矿泉水走过来,轻轻一抛,矿泉水落在林恪手里。
“说什麽了?”
林恪接着,顺势用水瓶很轻地敲了她头一下:“没啥,跟我放狠话。”
周广愚登时破功,那点洒脱劲儿登时荡然无存,捂着头看着林恪:“你有毛病。”
男生笑得很轻,只能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柳叶一样的眼睛,垂眼看着她的时候,周广愚想,他原来真的可以撤去骄傲的头冠,去简单地注视一个人。
是的,他曾经应该也会这样,纵容地,安静地,看着一个女生。
就像她,坐在郑行生的旁边,分着馀光,心里的每一角都是隐秘的雀跃。
“刚刚真帅。”林恪说。
“谢谢。”周广愚别开了视线。
脸又烫起来了!她忍无可忍地把口罩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