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在关城玩具城呆久了,连衣服都是批发来的啊?
她还没细细探究那只荧光壁虎,就听上课铃响,语文老师穿着小高跟“哒哒哒”走进来,开始评讲试卷。
周广愚提笔在问卷上勾了几个,擡头准备抄笔记的时候,她惊人发现,自己第一次毫无障碍地看到了黑板上的板书。
她愣了几秒,目光落在前面的人身上。
少年用手肘撑着下巴,没再挺直背,整个人朝墙倾斜着,指尖的圆珠笔慢悠悠地转。他这样懒散地坐着,正好能侧出一片空间。
周广愚的笔尖不可察觉地顿了一下。
下课铃响,周广愚收拾好桌面,就听见章兰和齐思衡在门口催她去食堂。
好像从开学开始,章兰和齐思衡就特别频繁地找周广愚她们吃饭,孙晓琴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後来好像看出了什麽,笑着跟周广愚咬耳朵:“鱼,我觉得齐思衡喜欢你啊。”
当时是午休时间,周广愚趴在桌上,睁开一只眼睛:“你找时间去治治脑子。”
“呸,不然他找我们吃饭做什麽?还天天小周小周的叫你,闲着没事干还是想贿赂你投他当市三好啊?”孙晓琴道。
周广愚:“你怎麽不说他和章兰老一块儿。”
孙晓琴笑得像只尖嘴猴:“吼,这才是瞎猜,你真的不关注学校贴吧吗?章兰不喜欢男的啊。”
尽管如此,周广愚没继续往下想,把椅子推进去,和章兰他们一起去了食堂。
他们到食堂的时候,学委帮忙占了位置,B班几个同学已经吃上了,看他们过来还招了招手。周广愚又一次感觉到这个班的同学情之深,还没来得及多感动一下,目光落在旁边的林恪身上。
勺哥今天居然上晚修,真是开学来第一次见。
章兰坚持不让她排队,周广愚实在推脱不掉,只好把饭卡给了她,自己在那桌找了个最偏位置坐下了。结果齐思衡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看见她,热情道:“小周,缩这儿干嘛呢,坐外面啊。”
他这一声喊得像市场甩卖,B班的同学都纷纷看过来,意味深长地起哄。
“害羞什麽呢,坐过来啊。”
“瞧把咱老齐急得啊,喊这麽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是吧。”
“直说想让周广愚挨着你不就得了。”
周广愚:“……”
她擡头就看见孙晓琴在齐思衡身後对她挤眉弄眼的。
齐思衡没有一点心虚的神色,反而坦荡地摆了摆手:“去去去,你们想太多了,别乱说啊。小周,你跟章兰坐一块儿去。”
这倒没什麽,周广愚移了位置,坐到章兰身边,刚好正对面坐着林恪和张西坞。
林恪只是擡了擡眼皮。
还挺优雅。
“林恪,你今天怎麽上晚自习啊?”孙晓琴问,“我以为你根本没办饭卡。”
林恪看她一眼:“上周有事。”
他来得早,已经吃完了,手伸过来拿纸巾,纸巾筒摆在周广愚胳膊旁边,她看到林恪的手指一动,便把纸巾筒往他那儿推了推。
後来齐思衡他们几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林恪倒了餐盘也没走,估计在等张西坞,低头百无聊赖地拿那张纸巾折东西。
苍白有力的手就这麽曲着,偶尔轻轻摩挲纸面。
周广愚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安静把饭吃了。
等她吃完的时候,这位时尚先锋已经走了。
周广愚看着桌上那只用纸巾折的千纸鹤,觉得这人实在闲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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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得及放松几天,成绩下发。
关城的九月已经入了秋,凤凰树叶堆满地,隔着窗还能听见扫把的沙沙声。室内的空调仍然不停运作着,周广愚午休的时候被吹得起鸡皮疙瘩,醒了。擡头一看,这麽冷,林恪居然还趴着。
依旧是一手放在後颈上,只是手指动了动,大概没睡。
周广愚拿笔戳了戳他。
林恪一顿,回过头来,他脸色不太好看,嘴唇泛着白,整个人看上去疲倦又带了一丝困意。周广愚愣了一下,听见他的声音很哑:“干嘛?”
“你……”周广愚疑惑,“你感冒了吗?”
林恪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用手背贴了贴额头,偏开头清嗓子,似乎不太舒服。
难怪,我坐後面都被吹醒了,你能不感冒。
黛玉。周广愚在心中嘀咕,真是林黛玉。
她叹了口气,本来想让他调空调,这麽一看还是算了,自己站起来去讲台上找了一圈,拿着遥控器改成了上下扫风,调高了好几度。
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林恪已经趴下了。
周广愚百无聊赖地盯了一会儿,这一次,他手还真没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