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修拖着时辰,可劲儿灌徐渊喝酒,直闹到夜半三更,今夜是肯定回不了行宫了。
他们在青楼留宿已是常事,随行的侍卫们皆见怪不怪。
贺璋虽未明令禁止洛景修离开行宫,看似并不限制他的自由,可他但凡出门,身後总有侍卫随行。
就算在青楼中留宿,侍卫们也把守着他的房门,而不守徐渊的。
美其名曰保护他的人身安危,实则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洛景修醉眼迷蒙的揽着妓子去到留宿的厢房,被侍卫拦住脚步。
他站在门口,看着侍卫们将房中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番,似在看有没有藏什麽人。
见无异常,侍卫退出房门,恭敬道:“公子请。”
洛景修嗤笑一声,拍了拍侍卫的肩膀,打了个酒嗝,“嗝……兄弟几个辛苦了啊!”
说罢,揽着妓子便进了屋,擡脚勾上了房门。
屋中隐约传出对话声:
“公子,奴家伺候您~”
“来吧,美人儿,嗝……”
“啊!”屋内,洛景修一记手刀劈晕了妓子,接着一脚踩上床榻边缘,开始有规律的摇床。
一双深邃的眼眸在暗影中熠熠生辉,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门外把守的侍卫们听屋内美人娇呼一声,继而便是床榻吱呀作响。
几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了些许讥讽的笑意。
这位洛公子实在玩得花,出身名门又如何,终是如衆多纨绔一样,游手好闲,流连花丛,烂泥扶不上墙。
随即几名侍卫又叹了口气,人家在屋里美人在怀,翻云覆雨,他们却只能苦哈哈的守门守一夜,只能叹一句:同人不同命啊!
***
洛景修边踹床,边静心聆听门口的动静。
见差不多了,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
一道漆黑的身影如风一般窜进了窗棂。
无毛轻巧落地,许久不见,他有些激动的道:“大当家!”
洛景修食指搭唇,冲无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往洗漱的屏风後走了两步,又将窗户统统打开。
冬季里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刮,风声能掩住些许对话声。
洛景修低声道:“今夜听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如实传回山中便是。”
无毛吧嗒吧嗒嘴儿,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床榻上昏厥过去的妓子,讪笑道:“呃……都说吗?”
洛景修眼神冷沉,幽幽的看向无毛。
对上这眼神,无毛缩了缩脖子,笑道:“我错了。”
洛景修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道:“我行动不便,不能时常与你碰面,需得寻更方便之人。”
他剑眉紧拧,一时也想不到谁是“更方便之人”。
可他但凡出门,便有侍卫随行,见过什麽人,做过什麽事,都逃不过贺璋的眼睛,确实不方便同无毛多做接触。
青楼也不是个好地方,他总不能回回出门都往青楼跑吧?!
他虽给贺璋塑造了一个“贪图享乐”的印象,可也不能让贺璋觉得他如那个死透了的王碌一般急色无用,这个尺度需得把握好。
洛景修沉出一口气,嘱咐道:“你莫要靠近行宫,切勿暴露身份,小心为上!”
“大当家放心,这几日我都在城中,至于‘更方便之人’……”无毛眼眸一转,笑眯了眼,“我倒是有个人选,过段日子,大当家便知了!”
洛景修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头。
他垂下眼眸,抿了抿唇角,有些欲言又止。
无毛心领神会,轻声道:“大当家放心,夫人很好,锦桃也很好,鹿鸣山衆人都很好,只是大家都担心你。”
洛景修笑了笑,点头道:“你们好就行。”
无毛有些心疼的看着他,小声道:“锦桃长大了不少,更好看了。夫人说,无论发生何事,她都相信你,她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家!”
一句“等你回家”,令洛景修有些鼻酸。
他死死的咬着牙,不觉红了眼眶,良久方沉声道了句:“好!”
无毛听着他有些哽咽的低哑嗓音,无声叹了口气,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洛景修,无毛翻身飞出了窗外。
来无影去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
洛景修看着四敞大开的窗棂,冷风尽情的吹透他的衣袍,好似彻骨的寒凉能冷却胸膛中那颗因思念而炙热的心。
他不知自己在窗边呆立了多久,只知那抹弯月渐渐轻浅,天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