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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第4页)

钱和章不解,但李持盈开口了,他也就此打住,恭敬告辞离开。

李持盈重重叹口气,随便他吧,让李长生冷静冷静,醒醒脑子也是好的。

省的他整天净想些乱七八糟丶大逆不道的事。

到晚上就寝时,也没看见李长生,李持盈只瞥了眼前几日他带到一念堂的摆件,没有多想,有了上午时发生的事,想必李长生也不会再来一念堂了。

李长生白天向他表明心意时,他当时只觉得荒唐,一股怒火直冲心头,不能理解他怎麽会说出这种荒谬之言。

然而直到此刻夜深人静之时,心中怒火渐渐平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心中升起。

李长生是他从小一手养大的,除却略有些偏执冷漠的性格外,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徒弟。教养李长生可以说是倾尽了他半生心血,李长生长大後两人平日里相处说是师徒,更像是话无不可与人说的亲友。

世间人和人的相处莫不是从相识到相知,又从情浓到陌路。常有言说,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难道他和李长生这麽多年的师徒情谊也终究要走到渐行渐远的地步吗?

思及此,李持盈只觉得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沉,更加漫长。

翌日一早雪就停了,每逢五丶十的早课都是不能缺少的,一般早课只有李持盈丶李长生并几个不记名的弟子会到上清宫念唱功课经。

然而今日已经到了卯初,还没开始,观鱼常在上清宫值守,因此和李持盈也最熟,上前低声问:“阁主,已经卯初了,再晚就过早课时间了。”

李持盈收回眺望殿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说:“算了,先开始吧。”

“是。”观鱼退下。

钟鼓三通,上殿登坛,乐器齐鸣,一番敬香供水,衆人开始念唱《澄清韵》。

早课是道教一天清修的开始,孤山剑阁偏向江湖门派,对早课要求并不像平常道观里那样严格,不过一番早课过後也到了辰时。

李持盈叫来晚钟丶闻莺,“长生呢?他怎麽没来做早课?”

晚钟一呆,直愣愣地说道:“不知道啊,李师兄这几天不是一直住在阁主您的一念堂吗?”

这次变成李持盈愣住了,蹙眉反问:“你的意思是说昨晚长生没回和也堂住?”

“……啊?”

闻莺嫌他说话不利索,扯开他,回道:“我们昨天一天都没看到李师兄,只有中午的时候钱叔派人把李师兄的衣裳送到了和也堂,此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李持盈猛地站起来,出人意料的动作把两人吓了一跳,他吩咐说:“去把钱和章叫来!”

钱和章没一会儿就到了,看神情还有些发懵,没搞懂发生了什麽。

李持盈没说废话单刀直入,问他:“李长生不见一天了,他有跟你说过他去哪儿了吗?”

钱和章眨了眨眼,好半天似乎才明白阁主问的什麽,连忙回道:“好像下山去了。”

“下山?”李持盈蹙眉,语气莫名。

“昨天傍晚的时候我远远的看见少主朝山下去了,本想问问,但离得有点远了,就没叫住问。”

李持盈:“你怎麽没跟我说过这事?他有没有说去哪儿?”

钱和章:“……”

以前李长生下山也没见阁主您问啊,怎麽突然就问起来了?钱和章低眉垂眼,没有说话。

李持盈闭了闭眼,显然也明白过来这不是钱和章的问题,挥挥手打发他们下去了。

见阁主心情不好,衆人也不敢再多说什麽,齐拱手告退。

李持盈捏了捏眉心,心中一片繁乱。

再次踏上去南园的小径,李持盈寻着昨天的记忆一路到了放鹤亭。放鹤亭还如昨日一样悬挂着帷幕,昨日的足迹已被一夜的风雪覆盖,回首看去只有李持盈自己一路而来的印记从远处蔓延至亭边。

撩开帷幕,亭中的碳火早已熄灭,亭中亭外冰冷入骨别无二致,昨日隐约的酒香也堙灭不见。

李持盈走近,书案上他昨日放置的长生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宣纸,并一封信。

纸上字迹很短,他仔细读过,「叔孙有事寻我,我下山去了,勿念。」

他又打来那封信,是钱和章说的娄桥写的信,他随手合上没再看。

李持盈静静地站了会儿,起身离开,转身的时候目光扫过桌上的东西,他忽然顿住,昨天喝酒留下的酒杯似乎被轻轻移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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