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你看,下雪了……
耳边响起他的呢喃,周归馀醒了。
。
王也醒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成了洪世全,他用一把手术刀和一把狙击步枪连续狙杀了六个人。他丶回到那个家里,在廊下看雪,小鱼儿……
他伸出手,怔怔然的看了又看。
那双眼睛,天空般的颜色,那麽澄澈。
呆坐在床上理了半天思绪,他下床去洗漱。最近,太多事了。有些理不清。不知不觉间,洗手盆里已经灌满了水,他见状,急忙关掉。
“你是可以羽化成仙的人,把想做的都做了之後,若再无念想,该走就走吧。”
把头闷进水里,憋住呼吸,他想起了这句话。
“我知道道长你想要给我什麽……但不需要了,道长。”
在漫长的轮回里,没有人知道开端和终结存在于何处,或许这里面有一些更接近于时间本质的东西。
无所谓生死。
把肺部的氧气压榨到极致,他擡起头来大口呼吸着。
外面雪压枝头,白茫茫的一片。他抹掉脸上的水,扎好头发,去练功房里打拳。
。
手机上有Kris的短信,问她是不是短暂消失过。他说,他昨晚心神不宁,心悸了一段时间。
[是。]周归馀从床上坐起来,慢吞吞的回:[我在王也这里。]
手指,不太灵活,有些许僵硬。也许该长大一点了。越接近最佳状态,她的适应力才越好。
回完消息,她下床活动身体,等彻底适应了,才开门出去。
现在才六点多,阿姨们都还没起床干活,走廊上静悄悄的。落地窗外有灰色的天,白色的雪,红色的梅,是一个寂寥的世界——在这个寂寥的世界里,生命无声绽放,生生不息。
在窗前驻足观看了好一会儿,她才踱步离开,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
发呆,会让她进入冥想中,进一步增进修为。总得做点什麽,才好打发掉时间。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推开了练功房的门——彼时,王也才收了势,正拿毛巾擦汗,一听见声音就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她有些後知後觉,“我刚才丶听到这里面有声音。”
“哦……”他也有些愣,“鱼儿你什麽时候醒的?”
“五点左右。”她走进来,顺手把门掩上,“睡太久了,一睁开眼就睡不着了。道长你今天也起来得挺早?”
“嗯。”他是五点半左右醒的。那後面半个小时左右的梦是怎麽回事?猝不及防的,他想到了这个问题,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也……有些睡不着。”
但周归馀没注意他的异样。她径直走去了窗边,把半拉的窗帘全拉开道:“我醒来前,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也有雪。”
旧金山气候宜人,适合居住,按理来说,冬天并不会下雪。但那一年的雪下得真的很大,就像是为了掩盖什麽一样。
“道长你知道风後的格局可以开到多大吗?”
闻言,他放下了擦汗的手。
在诸葛村的时候,她问过类似的问题。那时候,她问的是,他能把风後的格局开到多大。他回答之後,她把他带进了一滴水的世界里。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
他道:“理论上,就是卢师爷他们的推测,我为宇宙的主宰。”
她点头,“世界可以在你脚下。”
但只是“可以”。他明白。“怎麽说起这个了?”
“因为发现道长你恢复得很快。”她欣慰笑出来,“道长,可以和我过一两招吗?”
“现在?”他惊讶。
“对。”
“确定?”见他还是不放心,她摇头失笑,干脆攻过来,握拳欲直击他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