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哪个正常的十六七岁小女孩儿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同一席话啊。他滴汗,“这个……”
但奈何她又是这样一副坦荡样,搞得他都不知道该怎麽问了。
见他这样,周归馀失笑,干脆提议,“先吃饭吧。我在外面吃完要付钱时,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觉得你应该要醒了,就给你打包了一碗青菜粥。你伤得很重,不能吃太油腻的。当时我想的是,如果你没醒,这碗粥我也可以自己吃,并不浪费。”
这……转折得太快,王也是真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是他过于慢热不自在,还是她过于淡然很自然?
心里别扭极了,但粥配着勺子,又摆在了他面前,他纠结了下,还是决定先吃饭。
得缓缓。吃饭的空档,他得缓缓。况且,他之前下床,不就是为了口吃的麽?
就是,因为惯用右手,现在他拿左手握勺子,握不稳,抖。
但也不至于握了几次都握不稳。看来左手是真不对劲了。他眯起眼睛,打算沉住气和勺子再做一番斗争,但一旁的周归馀却似有所悟的出了声,“哦,可能是我针没扎好,影响到你左手了。我喂你吧。算是补偿。”
“哈?”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正好,周归馀舀了一勺粥过来,吹了吹,喂进他嘴里。
他把嘴憋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间,脸上又烧了起来。
有那麽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以去外星球生活了。这特麽的,他堂堂一男人,要是让老青他们知道了……
见他这样,周归馀也感到有点不自在了,错开他惊愕到已经呆愣住的目光,尽量稳住刚才的平淡语气跟他说话:“你别反应这麽大。你知道你右手没知觉意味着什麽吗?”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正视这个问题,“你刚才也说了,经脉断了。”
异人之所以区别于常人,就在于他们体内有一副完整的行炁图,也就是其经理脉络,可以感受到炁的流通,让炁在体内运行大周天和小周天。要是经脉断了,那就意味着电路断路,炁在体内运行受阻,那也就意味着……
就算能感受到炁又如何?不能再行炁,终究是个普通人。
那群人目标明确,以斩杀他为优先级。就算最後没有杀死他,也在她赶去之前先废掉了他的经脉,确保他以後无法再使用风後。
看来,他惹上的是个大麻烦。
面对这个不舒服的话题,他们彼此沉默了下来。
而王也在喝完粥後,也不敢再就自己目前的状况想下去了,怕越想越魔怔。他干脆换了个话题问周归馀:“我说姑娘,你要不再仔细说说你自己?我之前从未听说过你。”
哦,也是。还没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
她收拾好餐盒扔垃圾桶里,复坐回去对他道:“我是混血,中国母亲,美国父亲,单亲家庭。”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蓝眼睛和黑头发,“我从小生活在唐人街,原本和我母亲相依为命。在我母亲死後,我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一年前,周师傅遇见我,收养了我,我便跟他姓了。”
见他惊讶,她提前打断他道:“他前半生在躲避追杀,後半生在寻找真相,直到遇见我,心愿才了大半,独剩当年把风後图留在武当一条,心有愧疚。你知道他愧疚什麽吗?”
“什麽?”
“‘风後奇门乃取乱之术,惹几位师兄沉沦内景,荒度半生,实属不该,又惹一名字中带有王字的後生命格大变,多诡谲波折,有性命之忧,亦我之错。’”她把这段原话复述出来,看向他道:“但过去已不可改变,未来才可以挽回,因此,周师傅想纠正一些错误。”
“你的意思是?”王也谨慎问她。
“在你查清当年的真相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他拧起眉头来。
不是不信她的话,相反,正是这小姑娘话里的可信度太高,反而让他心里发虚,産生了一种“这就完了?”的不真实感。
周师爷的个性如何,他未见过其人,不能置评。但从他老人家当年会二度潜回武当,欲把那张风後图毁掉的事迹来看,他认为风後是取乱之术,如今能有如此做法,还真不奇怪。
既不想绝技失传,又不想後人因此沾染上祸根,也原来不止马本在前辈一人会有。
“所以,你也会风後奇门?”他沉思後问。
“不太会。”一说起这个,周归馀就想到了要计算那些乱七八糟宫位的痛苦日子,直摇头,“很难学。但我会点太极拳。也是他教我的。”
“额……”这就有些……和他之前预料到的出入很大了。
见他这样,周归馀也大概猜到他在失望什麽,适时解释道:“虽然风後我没法和你说很多,但我其他的都会一点,你身体上的问题,我大概率都能给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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