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不明白自己当下的这个反应,是因为对自己皇兄失望,还是真的有些可怜天下人。
又或者,是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皇权的看客。
以前她最在乎自己兄长,现在她不在乎了。
所以这个人能不能稳住自己的皇权,在陈瑶眼里也不重要。
她不在乎兄长,不在乎皇权,却有在乎的人。
她喜欢的人,她忠心耿耿的後卫,她的婢女,还有天下苍生,她都在乎。
陈瑶听着边关外的羌笛声,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後,最终只剩一声轻叹。
她在乎这麽多人,可到头来什麽都没护住。
没护住她在意的人,也没护住自己。
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权,她在乎的人如今都犯了谋逆之罪。
如今看来,她似乎避免了和亲的命运,可也间接变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再次成了她在乎的人手里的棋子。
以前这个人是陈弘,现在是郑思。
陈瑶对这一切感到厌烦,有些倦怠的闭上眼。
“没用的皇兄,没用的自己。”她低语道。
陈瑶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像冬眠的动物一样,整日在榻上睡着。
吴宁看着她这副谁都懒得搭理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等仗打完了,公主就能回燕京了。”他试着安慰道。
陈瑶躺在榻上,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回燕京的时候,都不知道又会是什麽光景了。
陈瑶眼下什麽都不愿思考,只觉想什麽都是徒劳的。
她送去和亲时虽也难受,但跟现在是有些不一样的。
现在一想到自己化成了郑思手里的棋子,陈瑶就觉得胸口发闷。
难道我陈瑶这辈子,都是被在乎的人利用的命吗?
她无数次的发问,无数次的愈发倦怠。
边关的雪夜,格外漫长。
冷风呼啸,居所里除了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後,便只剩冷风灌进来的声音。
陈瑶听到有人打开门,便以为是照顾她起居的下人。
她头也不擡的回道:“不用加碳了,下去吧。”
对方并没有离开。
陈瑶不耐的拉扯了下被子,闭着眼重复道:“没听到吗,下去。”
“郑思见过公主。”
身後,男人声音略显低沉。
陈瑶倏的睁开眼,席被里的手微微蜷了下。
接着,她慢悠悠的从榻上坐起来,面无表情的望着作揖的郑思。
停顿半晌後,陈瑶微微一笑:“果真如大人所言,我们又再见了。”
郑思看着她面容再次清减,也能想象得到这半年来她吃的苦。
郑思在陈瑶的神色里,也看到了从未有过的防备。
他知道自己谋划了什麽,也理解对方的想法,心里却还是有了几分怅然。
“大人怎麽不说话?”陈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一切都按照大人的意思发展,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地方?”
郑思低头恭敬回道:“郑思隐瞒计划,对公主有愧。”
“怎麽会有愧呢?”陈瑶话语轻缓,“大人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将抗蛮政策执行到底,对得起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