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皆穿着粗布衣,妹妹一脸笑意的望着哥哥,似乎被对方保护的很好。
陈瑶望着这兄妹二人,微微有些出了神。
很多年以前,他也是这样望着自己兄长的。
“郑思。”他一边看着外面这两人,一边轻飘飘的问他,“这世上,会有哥哥为了自己的私利,把妹妹送去跟人睡觉吗?”
很久没有听到回复,陈瑶不禁回头望去,就见郑思一直注视着自己,神色带着些许凝重。
陈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什麽。
她缓缓放下车帘,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本宫不过是昨天在青楼门口见识了世间凉薄,有感而发罢了,大人何故这种表情?”
郑思心里还是因她的话有了波动,但当下还是收敛了心神。
他回道:“昨日既然有卖女之人,便有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妹妹之人。”
陈瑶忍不住又问:“倘若有人口口声声让你为大局着想,做出牺牲,那是不是就更合理些了?”
郑思沉默了一下,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这世间又有多少人,是真的为了大义。”
马车里先是一阵宁静,接着就听陈瑶突然笑出了声。
“大人说的是。”她笑着,神色里隐隐闪现出一丝难过,“这世间的人,哪有不自私的,谁不是为自己而活。”
说着,她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
“你之前问,本宫想做什麽?”她神色里愈发坚定,“本宫想帮天下人,即使有些事情不该自己管。”
她望向郑思:“世人皆有所求。你帮我打点好了事情,又救了我,我自会记得大人的好。”
郑思听着眼前人这样说,神色微微一暗。
他心里不禁苦笑。
如今自己在她心里,只剩“有用”两字了。
罢了。
至少这样,多少还是能见见她的。
他低头应了句:“是”,接着便是持续的沉默。
陈瑶因为郑思的沉默,有些不满,可又说不上哪里不满。
她想不明白,除了烦躁,便只剩对吴宁吩咐道:“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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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里关于天子及当朝丞相的非议愈发多了起来。
坊间传闻,丞相给天子献了数名美人,圣上经常流连于那几位美人的宫中,对皇後也有些冷淡。
有位礼部刚上任的年轻官员看不惯,便在朝堂出言公然劝诫圣上,最後惹天子发怒,挨了重重的十几板子後,人没了。
听说那年轻人在朝廷里没什麽背景,是个做实事的,未曾想落得这样的下场。
後面又听说,他是家中独子,母亲因这件事病死,父亲也疯了。
衆人虽唏嘘这件事,但燕京城里也从不缺什麽新鲜事,时间一长也没人再提。
只是对天子,百姓愈发不满,对当朝丞相也是越来越看不惯。
对当今圣上与丞相的非议,除了美人,还有赋税及对蛮人的政策上。
如今朝廷以作战为由增加赋税,百姓已经不堪其重,但在对蛮人的态度上,却又是一如既往的维持着求和的政策。
如今蛮国人消停几年後,又再次屡屡犯我景国边境,我军也多以守为主,攻为辅。
有人说,景国如今财力物力都跟不上去,除了求和别无他法。
也有人说,景国的军队缺了血性,缺了能用之人,才会让我景国陷入只能求和维持生存的境地。
燕京城里无论怎麽传,皆没有什麽乐观的看法出来。
但无论是在郊外的百姓,还是燕京城里的富人,皆有种不知什麽时候便会被蛮人塌平皇城,朝不保夕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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