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去过矿场,便冲王三吩咐道:“带本宫去看看。”
王三有些犯了难。
公主到底是金贵之躯,矿场那是什麽地?
一群衣衫褴褛脏兮兮的罪奴,每天被官兵污言秽语的又打又骂,这过去了可不污了天家人的眼与耳。
陈瑶身边的侍女冯雨与护卫吴宁,知道自己主子说一不二的脾气。
但两人对视一眼後,还是决定先劝一劝。
今日先驸马的忌日,不然也不会在天冷雪大时来到这郊外之地。
如今人已经祭奠完了,这荒冷之地便不宜久留。
“公主……”
冯雨刚开口,陈瑶就擡了擡手表达出自己不想听的意思。
“带路。”陈瑶瞥了王三一眼。
王三看着公主不容商量的神色,只能硬着头皮低眉顺耳的将人领了过去。
马车开往矿场的路上,陈瑶看到了很多或蓝或紫的植物在雪地里稍稍露了头。
因平日未曾见过,她也不由多看了两眼。
王三眼尖,跟在马车跟前解释道:“这矿场上的花草经常是这样的颜色。”
回头又恭恭敬敬的说:“矿场比山下更冷,公主当心别受了凉。”
陈瑶下了马车後,果然控制不住的先打了个喷嚏。
露天矿场冷风肆虐,细碎的风鸣声从耳边刮过,刺的人耳朵生疼。
冯雨赶紧上前拢了拢陈瑶的裘衣,劝道:“主子,要不还是回去吧。”
陈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矿场上。
寒风中,无数衣衫单薄的罪奴戴着镣铐站在山石间,用力敲击着铁镐石锤,在官兵的叫嚷声里采集着山间的铜矿。
矿场管事听到长公主前来,急忙跑着出来迎接。
陈瑶视线依旧停在那群穿着囚衣,手戴镣铐,正在山石间挖凿铜矿的罪奴们身上。
接着,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一个背对自己,挖凿着山石的男子。
她用手指了指对方:“那人身上怎麽那麽多伤?”
那男子在罪奴中确实有些显眼。
他身上带着比其他罪奴多许多的鞭痕,单薄的囚衣早已浸染了无数血迹。
他背影虽也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却努力挺直着腰背。
陈瑶不知道,眼前这个身型颀长,仪态端正的男人,到底是犯了什麽错,才有了这麽重的伤。“他呀。”管事的望着那男子,嗤笑了下,“身上的伤口可是民心所向啊。”
他边说话,手上不自觉的轻晃了下鞭子,又在望向陈瑶後,不自觉的收敛起来。
“这罪奴就是郑家的馀孽郑思,两年前在燕京城里游街示衆的那个。”管事的边说边用手指向对方,“景国战败蛮国,袁家父子战死沙场,可不都是因为他爹通敌卖国。”
说到这儿,管事的咬了咬牙,恨不得往地上再吐口痰来。
“他成了罪奴,值守的人每天打他几鞭子,也算是给景国十万亡魂出口恶气。”
想到这,管事的忍不住叹口气:“可怜那袁家父子啊。。。。。”
他正说着,就被王三扯了扯袖子,看着对方冲他挤眉弄眼。
管事的不知道他这是何暗示,直到对方用下巴轻轻指向长公主时,才猛然反应过来。
那位袁家公子不就是长公主的亡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