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到,村子里鞭炮声此起彼伏,寂静的黑夜一时亮如白昼。
林晋逐赶紧离开了火药味十足的牌桌,点燃了早就在院里摆好的烟花爆竹,稍纵即逝的烟火绚烂夺目,照亮一张张幸福的脸庞。
林晋逐剥了一把赢来的花生米放在叶稚手里,自已去收了牌桌,一家人陆陆续续在梦乡中迎来了又一个新年。
“哥哥,你怎麽自已躲起来喝酒不叫我!”凉亭中,一台小炉里温着一壶青梅酒。凉风习习,温酒入口别有一番滋味。外墙的天空中炸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时不时还能听到百姓的欢呼声。
“我若真要躲起来还能让你找到?再说就你这一杯倒的酒量还不如一个人喝来得痛快。”人前谦恭的裴洛衡怼起自已的弟弟毫不留情。
“哼,懒得跟你说。”裴涵知拿出自带的食盒,里面是蟹黄酥,银鱼鮓,甚至还有一碗龙须面。
“刚刚没吃饱?跑这儿吃宵夜呢。”想起吃饭时裴涵知吃得头都不擡的模样,裴洛衡无奈的笑道。
“我才不像你没良心,就知道一个人喝酒,过了子时就是你的生辰。爹爹说了要我照顾好你,往年生辰都是小爹爹亲生给你做面条,今年就委屈一下吧。”
裴涵知翻了个白眼,轻轻把面推到哥哥面前,自已的生辰也能忘,关键时刻还得靠他。
裴洛衡暗暗惊喜,大大咧咧的弟弟也知道照顾人了,眼里盛满了温柔的宠爱:“我怎麽记得出门前爹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看着你别让你闯祸?”
“你好烦!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心虚的裴涵知作势要抢回面碗,被裴洛衡轻巧躲过去。
“哥哥,过了生辰你就二十四岁了,爹爹安排的女子你又看不上,真好奇什麽样的天仙才能让你动心啊?”裴涵知吃了一个蟹黄酥,嘴边粘上了酥皮不自知,神神秘秘的八卦起来。
裴洛衡刚还为弟弟的懂事感动,这会儿吃着面条不太想搭理他。
新年的第一天,和家人一起聊着天看烟火,虽然两个爹爹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不过能同赏一轮明月的话也算一种团聚了吧。
周淮清现如今对清河县的情况有了深入了解,自前两年灾後,清河县不管是农田增收还是经济状态恢复都尤其缓慢。
人口骤减是阻碍发展的最大原因,有的家庭没有壮劳力就没了经济来源,吃饱都成问题更别提按时缴纳税款。
虽然朝廷减少了清河县百姓的五成银税,但对于损失惨重的百姓来说剩下的五成仍然是个巨大的压力。
周淮清尝试鼓励女子妇人夫郎走出厨房,有手艺会刺绣擅长吃食的也可以到镇上摆摊贩卖成品,也可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不过大多数女子哥儿被教导了一辈子,女人的职责就是相夫教子,整日与柴米油盐打交道。让她们突然打破观念传统一时间无法接受。
不仅如此不少男子听说女子也要出门营生,第一反应就是离经叛道,不成体统。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抛头露面简直丢人。
这个政策实行艰难遭到不少百姓的反对,但是庆幸的是过年前的大市集的商贩中居然真的出现了女子出街,炸油饼油糕的,卖绣品手帕络子的。
还有一些女子会自制花露胭脂,而且比男子更懂因人而异,为不同的女子推荐更适合她们的胭脂水粉。是以,整条街就属那个摊子的生意最好。
周淮清特意带着妹妹亲自去了各个女子经营的摊位上以示嘉奖和鼓励。
其他原本有想法但被家里人阻止的女子见了更坚定了信心,有的觉得自已的绣品比摊位上的更好,她的能卖那麽好自已的为什麽不能。
一场改革的风在年节热闹的氛围里悄悄在女子哥儿间流转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