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丶烟火…
馀繁初曾经养过各种小盆栽,辣手摧花无数,连绿萝在她手上都活不过一星期。
这盆芦荟对她来说可谓是意义非凡。不但活了下来,还长出了葡萄藤。
葡萄藤的确是奄奄一息了,她早上浇了一次水,午休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却睡不着,心里总牵挂着,于是把毯子叠好,蹑手蹑脚地溜进季临的工作间。
里面没有人,电脑也是锁屏界面。
季临每天下班都不关电脑,馀繁初在的时候会记得给他关。但显然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这台老水牛是没日没夜地超负荷工作。
馀繁初叹了口气,走到阳台上。
阳台朝南,几乎只要天放晴,一天到晚都能见到阳光,温度也适宜,葡萄藤在这里原本长得很好。
但如今叶子黄黄,还掉了遍地,看着叫人心疼不已。
馀繁初拿了张纸巾垫在手心,一边把地上掉落的黄叶子一片片捡起来放上去,一边对着这盆植物喃喃低语。
"对不起,以後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们了。就算要走,也要带你们一起走。""真不知道有的人为什麽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不管,真是太没有爱心了。""小可怜,一定要快点活过来噢。"
身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馀繁初手一抖,纸巾上的叶片重新掉回地上,一转头就看见季临靠在门边俯视着她。白衬衣黑西裤,像是刚从哪个正式场合回来,眸中流转的比正午的阳光还要惹眼。
还是那样一张俊秀如玉的脸,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馀繁初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一阵阵发热。
那日亵渎过他的嘴唇更是又麻又烫,说不出一个字来。
馀繁初以为自己放下了,可隔着屏幕尚能克服的尴尬,在多日後骤然见到本人的这一刻,再次如涨潮般侵袭了整个大脑,并在每一寸血管里流淌着。
她动了动脚,当下唯一的念头是溜之大吉。季临却走上前来,挡住她去路。
阳台狭窄,她只能站在原地,头发丝都想钻地缝。
"复职第一天,还习惯吗"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衔着懒懒的腔调,唇角浅淡的笑意却没有多加掩饰。
馀繁初眼观鼻鼻观心,声音快要被自己吞进去∶…。还,还行。"
季临笑了一声,对着盆栽微微俯身。馀繁初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瞧瞧,你一回来,它就高兴。"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拨了拨某一片新发的嫩叶,随後目光落在她番茄色的唇上,"今天口红不错。"
馀繁初嘴巴如遭电击∶"。。。"
"行了。"他语气宽慰,微笑着直起身,"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是个意外,没有怪你。"
馀繁初咬了咬唇,尝到一阵口红的甜味,"真的麽"
季临眉梢挑了挑,"难道不是"
馀繁初愣了一秒,随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当然了。必须是。
如果她还想在这里安全地活下去。
"好好工作。"季临重重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转身走进屋里。
馀繁初回味片刻,肩上隔着薄薄的针织衫,仿佛还留有男人掌心略高的温度,她猛地回神,慢吞吞转头看向那棵葡萄藤。
嫩绿的叶子反射着太阳光,灿烂而耀眼。
大家都发现季临最近的脾气有所收敛,自从那天有人动了馀繁初工位让他发火之後,馀繁初复职,他就再没有冷脸对过人。
月初管理层例会,他还叫馀繁初给所有参会人员点了咖啡。
送来的时候,好大三个袋子,苏杰明帮她一起提了进来,发到每一个主管面前。
"我们虽然背靠繁星这颗大树,一直有馀氏集团出资,但日常盈利也不能松懈,我刚刚提到的几个衍生项目,希望刘总好好抓一抓,本季度我要看到起色。"季临说着,擡手去接馀繁初的咖啡。
馀繁初却忽然愣住,伸进袋子里的手没有拿出来。
季临擡眸,手指朝她勾了勾∶"咖啡。"
馀繁初表情有些不自然,捧着袋子里最後一杯咖啡,嘟哝了一声∶"对不起。"
季临神色淡淡地扬眉∶"怎麽了"
馀繁初咬了咬唇,有些说不出口。
她有在订单里特别备注季临那份的详细用料,但刚才分的时候手忙脚乱,不知道分给谁了,最後剩下这杯是普通美式。
没加纯奶,季临不会喝。
短暂而漫长的沉默中,突然有个主管咂了咂嘴,对旁边的同事道∶"我这份奶味儿好重啊,你们有吗"
馀繁初∶"。。。季临∶。…所有人∶。。…。。"
"老大对不起。"她满心歉意,深深地鞠了个躬。
发生了什麽已经显而易见,衆人纷纷屏息,均是同情地看一眼馀繁初,又满脸担忧地去看季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