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羿礼上了马车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无暇与傅柏川再斗嘴。
在车马摇摇晃晃和车轱辘的咔哒作响下,林羿礼竟然毫不受影响。
狭小的环境里,傅柏川不用扭头,馀光就足够把林羿礼收入视线里。
傅柏川说谎了,林羿礼很好看。
尤其是敛去身上所有攻击性後,只馀下岌岌可危的脆弱感,让人不由得心生保护欲。
但傅柏川一想到他睁开眼,是人是狗都要啐上两句的模样,赶紧又收了那股怜悯之心。
“看来真是鬼上身。”
傅柏川回想起林羿礼刚从京城调来金州城的时候,那人行事毛毛躁躁又莽撞的厉害,但是心思不坏。
和那林羿礼相处近一全年,但对那个林羿礼的印象只是蠢得善良。
现下这位林羿礼傅柏川不过接触两三天,那印象便复杂深刻到足够他此生难忘。
傅柏川甚至捉摸不透林羿礼说得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看似任性顽劣,可是又每一步都攥在手里,脸上写着胜券在握。
他愿意相信以前的林羿礼没有杀人。
至于这个……不好说。
林府在金州城的另一端,车马横过金州城,马蹄踢踏,惊起路旁烛火数盏。
“将军,到了。”马夫拉开车帘向里汇报。
入眼便看到林羿礼睡进了傅柏川的怀里,毫无防备低头靠在他胸口。
车里摇晃,傅柏川便揽过他的肩膀扶住,不至于让他磕磕碰碰扰了睡意。
马夫看了一眼,立马懂事地低下头迅速退出。
只不过车帘被掀开的一瞬间,金州城夜里刺人的寒意立刻钻进车马里,把林羿礼惊醒。
他对自己依靠于傅柏川怀中的行为没什麽反应,平静地揉了揉眼睛,从傅柏川怀里离开。
傅柏川胸口的温度被寒意裹挟住,很快那份馀温消失殆尽。
林羿礼撇了一眼傅柏川,丝毫没有感谢之情,反而斥问他:“为何不为我披上毯子?”
见不得光的死人还命令上他了?
傅柏川被他这声斥责气得无奈发笑。
“没有。”傅柏川回答。
林羿礼把车帘的一边撩起挂在框上,向底下候着的大丫鬟探出一只手,习惯性地评价:
“办事不周。”
说罢,林羿礼在大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他这是没睡醒?还是在做梦?
傅柏川追上去:“你再说一遍?”
林羿礼微微别过脸,斜了他一眼後又快速回正,阴阳怪气道:“可不敢。”
大丫鬟的眼珠子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她此刻无助地像个爹娘吵架,而她是夹在中间紧张地不知所措的孩子。
公子不是说他与将军很相爱吗?怎麽会吵了一路?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将军床上有心无力,所以导致感情生活出现裂痕?
傅柏川被林羿礼这轻飘飘的态度惹恼。
他掐住林羿礼的下巴,强迫林羿礼看向自己。
林羿礼的眼皮子一沓,依旧忽略他。
傅柏川的大拇指按在林羿礼的嘴角上往一侧抹去,另一只手按在林羿礼的後颈上,把他往自己方向猛地拽近。
傅柏川贴着林羿礼的耳廓,用只有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悠悠地调笑道:
“你林府还有什麽好抄的?就剩你一个林羿礼能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