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的脸与孩子的额紧紧相贴,温热的婴孩气息让她鼻头发酸,是啊,她怎麽那麽狠心……竟要把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送走……
“主子还不知道,您昏迷的这些日子,王爷可担心坏了,主子高热那几天,便是王爷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任谁都劝不走。”
“是啊,好在後来主子高热退了,还是应桐说‘王爷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主子见了怕是要吓到。’王爷才肯每日回去沐浴更衣的。”
“对了,王爷呢?”
“欸?今早儿不是还在这儿吗……”
“怕是没知会到?”
沈楠并不言语,只是低头轻轻晃着怀里小小的婴孩儿,她早已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衣角。
“走罢,我们别在这里喧闹了,主子刚刚醒来,该让我们吵得头疼了。”应桐笑劝道。
衆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踏步往外走,桑临青临走前嘱咐她,“好生静养,有什麽想吃的喝的,叫铃铛往往厨房知会就是。”
“知道了,大哥。”
不一会儿,屋里便只剩了铃铛丶沈楠并孩子和奶娘几个,沈楠仔细问了孩子的种种境况,便一直抱着不撒手。
“主子才刚刚醒来,正体弱呢,再抱下去该累着了。”铃铛劝道。
“我没事。”她对这孩子失而复得,正怎麽也看不够。
“来日方长,有的是日子让主子看呢。主子先好好养好身子,才有力气看顾小世子啊。”
“也是。”
见她答应了,奶娘便上前来笑着接过婴孩儿准备告辞。
沈楠蹙眉,“这孩子不养在我院中吗?”
“主子体弱,王爷怕小世子夜里啼哭吵着您,便先让养在隔壁院里了。”
“挪过来罢,我眼下无事了。”她看向铃铛。
铃铛点点头,知她想孩子,便道:“那奴婢回禀王爷一声,这两日子便着人将东边的暖阁收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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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清晨,阳光还不算烈,院子里一片绿意盎然的样子,到处都透着生机,沈楠经过这几日的将养,身子已经好地差不多了,这会儿便抱了孩子窝在合欢树下的摇椅里,轻轻打着团扇纳凉。
铃铛打发人搬了圆桌丶绣凳等出来,将早膳摆到女子跟前,笑道:“小世子也该取个名字了。”
女子摇扇的手一顿,“不急。”
她原做了将孩子送离身边的打算,可这孩子卜一回来,自己心里柔软的一处便被触动了,她开始贪婪地想留下他,哪怕希望渺茫,便也想着能多陪他一日是一日。
至于名字……她仰头望着远处湛然的天空,滕亲王府长子的名字,不是她能起的。
铃铛边忙着往桌山摆饭,边嘟囔道:“王爷也真是的,主子病时还日夜不离地守着呢,这会子主子好了怎麽不见人了?几日来竟是连这院门也没踏进来过。”
“你又浑说什麽呢,”沈楠嗔她,一个大庆朝亲王的所做作为不是她们能指摘的,“王爷事务繁杂,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
月洞门外的男人负手而立,一旁的孙杨忍不住道:“这仗好不容易打完了,王爷何不进去,同夫人一叙?”
前面的男人沉默着,直到林峰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见他转过身来往外走去,脸上带着落寞地自嘲,“走吧。”若是……她根本就不想见他呢……
他在日夜不能寐的时候也想过干脆冲到她面前去寻一个答案,可每逢真的走到她门前了,却又不禁觉得害怕,若她说出口的,是他最不想听的呢?若她所做的一切当真都只是为了北境……而从未爱过他呢?那他又该当如何自处?
她确实一连几日没有见过萧焓,可听大哥说他又是在王府里不假。如此,她便能猜到什麽了,想来是他知道了自己把孩子送走的事,在怪她。他不来,沈楠便也没有主动去找他……
这日,沈楠刚松了孩子交给奶娘预备吃饭,应柳便满面喜色地快步走进来,“桑大小姐回来了,这会儿正往主子这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