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绳子仿佛有生命似的打在萧承钧腰上,缠绕一圈就系了个结,上面的人合力往上拉,终于将人拉了上来。
她卜一上来,淮青先是扑上来一把拥她入怀,最是铁骨铮铮的女将军眼里蓄了泪水,说出口的话却是激烈的,“同你说了多久,不要到军营里来非不听!”
萧焓站在一步以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眼底却只剩心疼。
林峰忙上前来握上桑淮青的肩,“人没事就好了。”又对沈楠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摇摇头,带着劫後馀生的庆幸和感激,看向不远处的萧承钧。男人与她对视一眼,并不多言,只是略点点头便带人离开了。
不知道说沈楠和孩子命大还是运气好,总之是没有性命之忧。可她怀着身子在崖下是被萧承钧死命拉住,上来後才发现胳膊疼的厉害。到中军帐内请了大夫一看,果真是脱臼了。
大夫给她接完胳膊退下去,萧焓拿着帕子心疼地给她拭汗。沈楠胳膊是真疼,却也十分不好意思,“此番也是我不好,太不谨慎了,才兴师动衆的给大家添这麽大麻烦。”
“你添麻烦事小,”桑淮青嘴快,“我一颗心都让你吓得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说着边将手里的药膏打开。
见沈楠已然是面色有愧,林峰替她说话:“王妃也是好心,若没有她以身作则,也不会有那麽多大夫愿意来营里帮忙。”
萧焓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握着她的手,仍是心惊,“实在太过危险,你又怀着身子……”眼见着心爱之人身陷险境,让人心焦的滋味……他恨不得将那伊扎尔千刀万剐!
他看着她脸上浮现的五个指印只觉心疼。但又如何能怪她呢?他的妻子坚强勇敢,铁血丹心,是他们大庆铁骨铮铮的好女郎。
淮青拿着药膏给她擦脸,嘴里骂着,“那伊扎尔真是个狗东西!身怀六甲的孕妇他也下得了手!也就是你和孩子没事,否则我非剁了他!”
沈楠脸上被扇的那一掌实在不轻,“嘶……”她痛得轻呼出声。林峰拍拍淮青的肩,“你手上没什麽轻重,让王爷来吧。”
萧焓刚接过去,孙杨便进来禀道:“应桐姑娘来了。”
“快叫她进来。”沈楠忙道,她竟是差点把她们给忘了。
应桐进来要施礼,萧焓忙摆摆手,她便着急地冲沈楠问道:“王妃无事吧?”
“我没事。”
女子又不放心地逡巡上她的肚子,“小世子……”
“他也无事,你放心。”沈楠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大家怎麽样?”
“院中的大夫们本就不是他们的目标,因而只受了些皮外伤,铃铛也无事,只是在打斗过程中撞到了头,这会儿晕了过去。”
“应柳呢?”
“她受了一刀,但也无大碍,大夫已然给她包扎过了。”
“那就好,我一会儿也过去看看。”沈楠终于舒出一口气,好在衆人都无甚大碍,若不然自己这罪过大了。
大家悬着的心直到这时才堪堪落回肚子里,淮青又转过来脸来认真叮嘱她,“阿楠,早些回侯府去才是要紧。”
“我知道,”沈楠点头,见衆人面色凝重,又故作顽笑道:“要我来我也再不敢来了。”
“回去後这几日先别出侯府。”萧焓补充道。
“知道,仗打完前我都不出门了。”
一行人说好,刚在帐内用毕晚膳,却又有急报传来,昨日镇北侯桑岐带的队伍中了埋伏,被刺一刀勉力逃脱生天後却不幸中毒,一个时辰前已是咽了气了。
萧焓看桑淮青一眼,冷静道:“秘不发丧,任镇北侯桑岐之女桑淮青为巾帼将军,镇守淮水,剿杀敌军!”
桑淮青毅然起身,一撂衣袍跪下,掷地有声道:“淮青定不辱命!”
“起来,你先带三千精兵前往淮水稳住军心,回厥应该会趁势攻城,你不必顾虑,奋力迎敌即可。待本王剿清此处馀孽,再去助你。”
“是!”
“我与你同去。”林峰道。
桑淮青却没搭他的话,只对萧焓抱拳道:“我这就去准备,今夜就出发!”
言罢见萧焓颔首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林峰转过脸来看萧焓,男人却不看他,只看向身旁的女子。他瘪瘪嘴,也自顾出了营帐。
沈楠打发应桐回去看顾铃铛她们,帐内便又只剩了夫妻二人。一只手覆上女子手背。
男人温柔的声音响起,“担心她?”
女子摇摇头转过脸来,她相信淮青,征战沙场,守卫边境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感激地回握男人的手,“你圆了淮青的梦,她心里会谢你的。”
“她骁勇善战又有谋略,还闷着一股子狠劲,是生来就要上战场的人,若只因是女子便被埋没,倒是可惜了。”
沈楠点点头,转了话头道:“我得去看个人。”
“嗯,”男人面色如常,“我与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