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待到松口时已是满脸泪水,她潸然道:“我比你更痛你信不信?”
男人擡袖为她拭泪,“我信。”
“但我见你哭倒是比什麽都痛。”他捧起她的脸吻了吻,有意逗她道:“解恨了吗?”
女子摩挲着他脸上的牙印,恨道:“不解恨,你们都狠心,一个比一个狠心。”
“我们?”他旋即反应过来,笑道:“那你也咬淮青了?”
她重新将头靠在他胸前,“没有,我才不咬她呢。”
“那是原谅她了?”
“才不。”
萧焓一手环绕着她,手指蹭上她的脸颊:“那怎麽不咬她?”
“淮青不怕疼,咬了也没用。”
“那你想怎麽办?”
“不告诉你,”女子从他怀里仰头瞪他,“你还好意思说她?”
萧焓适时地收敛笑容,摆出一副乖乖的样子,“是,是不该,是我五十步笑百步了。”
“怎麽样,跟淮青比起来,觉得这一口挨得值吧?”
“值,再咬几口都值了,”这是实话,挨几口可比沈楠不理人强多了,男人应着声,在她头顶落下一吻,认真道:“受累了。”
“累倒算不得什麽,别再叫我担惊受怕才是。”
“知道,”男人颔首,大手覆上她隆起的肚子:“孩子还乖吗?”
“比她爹乖。”
“那就好哇,还算孝顺。”
账外的的雨声淅淅沥沥地响到天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或许是太久没这麽放松过了,沈楠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
她久违的睡了个好觉,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中天,身边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一直没听到整军的动静,应当没有战事才是。她兀自起身,简单梳洗了下掀帘而出,正要问萧焓去哪儿了。
还没等问出口,先见两个一身戎装的人背着光远远地过来了,是淮青和林峰。她忽视掉淮青,倒是带着点调侃的笑意打量林峰道:“林侍郎怎麽也到北境来了?可是有公务?”
林峰淡笑着看了眼旁边一身戎装的女子,刚要言语先被桑淮青一声呛咳打断了。
“呃,有公事,王爷在里边吗?”
沈楠摇头,“不在——有什麽急事吗?”
对面的女子朝她擡擡下巴有意道:“军事机密。”
“嘁,”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来,问面前的二人道:“昨儿夜里到底是怎麽个情景?他怎麽会受伤?”
“这……打仗嘛,王爷还是钢筋铁骨不成,受伤在所难免不是?”
沈楠皱眉,“他说是一时大意中了埋伏,但不是说现在战事都要打完了吗?怎会忽然中了埋伏?”
桑淮青叹出一口气看向林峰,林峰接茬道:“王爷最近是攻得急了点。”
“最近攻得急了?”她重复道,是攻得急了才会一时不察中了埋伏?
“为什麽近来攻得急了?”她继续追问道。
桑淮青脱口道:“你觉得是为了什麽?”
沈楠刹时便像被击中了,恍惚间想起前几日自己赌气说过的话,“仗不打完,我不走”,该不会是因着她这一句话吧?
林峰瞥见她脸色,转头给了桑淮青一个眼神。女子心领神会,知道自己失了言,忙又补充道:“当然是为了北境的百姓啊,这战火连天的,谁不想早点结束战事过点安生日子?”
一语毕,沈楠神色依旧是恍惚着,道了声别便回身进了帐子。
桑淮青心虚地看向林峰,她又说错话了不是,平白无故地给沈楠添什麽赌呢这是。
後者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让着人往前走,宽慰道:“不妨事,说了也就说了,若是经此她能想通了先回侯府,大家也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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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仗马上就要打完了,沈楠虽是处在最安全的中军帐,可萧承钧心里仍是不安。
事实证明他的不安是有道理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
五十里外的疫病区,伤兵大多已然康复,都陆续离开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还靠在榻上,业已是恢复了精神,见到沈楠来纷纷问好。她一一应了,仔细确认他们的境况。
“夫人,应柳不是来报,说这里已无事了吗?又有别的大夫盯着,夫人带着身子何必再跑一趟呢?”应桐道,战事终是未了,这疫病区又设在军营最边角处,她仍是不放心。
“我左右无事,再过来看看,也放心些。”
好在沈楠仔细看了一圈,放了心,正要带着应桐往回走。
“铮——”忽有兵刃交接声从房後传出,房里的兵士纷纷站起,侧着耳朵细听。应桐面色一凛,沈楠先是一愣,而後对应桐急道:“铃铛她们和几位大夫还都在後院呢。”
应桐握了她手臂将人拉回来,冷静道:“别过去。”
附近站岗的士兵匆匆从她们身边跑过,但打斗声愈演愈烈。应桐拉了沈楠就要往外走,“先离开这。”
沈楠仍是犹疑着,没走几步,又有惨叫声自後院接二连三地响起,她索性甩开她的手止了步子,对应桐道:“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