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铃铛已经去了一会儿了。”
“铃铛去的?”桑临青眉头皱的更紧,这丫头虽忠心,却是心眼直,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沈楠。他站起身来,冲外面道:“备马。”
另一边,沈楠见铃铛这样也吓了一跳,忙站起身问道:“出什麽事了?”
铃铛先是摇头,而後又点头道:“……世子,世子说今日觉得身上不大好。”
“身上不大好?”沈楠皱眉,大哥的伤早就好了,近来又一直将养在侯府里,能有什麽不大好的?她继续问:“怎麽个不大好法?府里的大夫怎麽说?”
“……府里的大夫……大夫看不出什麽来,说还是请……请主子回去瞧瞧,”铃铛磕绊道。
沈楠重新坐下,伸手去问病人的脉,平常道:“等我看完这几位病人罢。”
“那就来不及了!”铃铛喘匀了气跑到沈楠跟前,“现在就回吧,主子!”
“有什麽来不及的?你倒是说说,”她问完了脉,低头写方子,头也不擡道。
“反正就是……”铃铛焦急着,一时又不知该怎麽说,一转头看见药柜旁站着的应桐,拼命向她打眼色。
应桐虽然不甚明白,倒也往沈楠这边来了。
正好,沈楠一擡手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她,又对方才诊脉的老人认真言语道:“是受了风热之邪,不是什麽大病,我写好了方子,先跟着她去抓上三服药,每日煎一服。若好不了再来。”
那人道了谢起身,应桐只得带人先去抓药。後面是一位夫人领着孩子,说孩子身上起疹子,成日里抓挠。沈楠掀开那孩子的衣裳看了看,又探向她的额头。
“主子……走吧,馀下的病人让李大夫看就是了,”铃铛道。
“师傅不在,让西街本草堂的叫走了。”
“叫走了?是有什麽事儿吗?”
“应当是吧,”沈楠让那孩子张了嘴细瞧,“说是有什麽事儿,整个南街上的大夫都被叫走了。”
铃铛闻言倒抽一口气,沈楠不曾注意反而将她往旁边扒拉扒拉,“啧,你别在这扰我了,挡着光……”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铃铛抱住胳膊往外拉,“快走吧主子,家里有急事!”
“铃铛,小心些,夫人还怀着身孕,”应桐抓完了药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铃铛忙松了手,沈楠见她如此也生了气,甩手道:“什麽事儿你倒是说清楚,这还有病人等着,越发胡搅蛮缠起来!”
几人正争执着,李大夫从外面迈了进来。铃铛率先看见,回手一指道:“李大夫来了,咱先回吧!”
沈楠先对眼前的病人告了歉,这才扶桌起来,对李大夫道:“师傅,可是有什麽事儿?”
“哎呀,又是夥同大家一起进药材吧?这……”铃铛连忙接茬。沈楠一记眼刀飞过来,她只得噤了声。
“唉,有军令下来,召集大夫上前线给将士们看病,”李大夫捋着胡须道,一打眼又看见沈楠这三人的架势,“你这是要往哪去啊?”
沈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猛地抓住人胳膊一连串地问:“前线召集大夫?嘉峰出事了还是蓝关出事了?不是说这仗马上就要打完了吗?”
“哎呀,正是说呢。嘉峰不是有王爷镇守吗,按说不会怎麽样才是啊。”
“嘉峰,是嘉峰出事了……”沈楠喃喃道,很快回过神来,正色道:“应桐,备马!”
应桐略一踌躇,沈楠擡步就要自己往外走,她忙上前扶了,道:“奴婢这就安排。铃铛,回府叫马车,把应柳也叫上。我同夫人在巷子口等你们。”
铃铛还要再说什麽,应桐递过来一个眼神,她只得去了。
及至一行人安顿在马车上,沈楠心里仍焦灼着,只恨不得马车能再跑快些。
忽然,马儿一声长嘶,原地踏了几步停下了。她掀帘往外看,只见路中间一高头大马挡住了去路。
桑临青策马过来,擡手扶上侧窗,脸色因为紧张微绷着,对车内人摇头道:“阿楠,不行。”
“为什麽不行?”沈楠声音平静,但却透着异常的坚定。
“嘉峰现在凶险异常,我不能让你去,王爷也不会同意……”
“大哥,”沈楠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从小就是这样,你驻营在前线,淮青也跟着在军营里跑。只有我,哪怕是不打仗的时候,也从不被允许靠近军营一步。我知你们是心疼我。可你们也体会过至亲之人朝不保夕,自己却什麽都做不了的感觉。”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日日悬心,夜夜不能寐,”说道最後,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大哥……”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泫然欲泣道:“大哥,你就让我去吧。”
桑临青有一会儿没有言语,片刻後调转马头,缓声道:“我送你去。”
萧焓也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再次见到沈楠,是在一个这样的光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