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掌柜的匆匆进门来了,是个年过半百的和蔼老人,他躬身笑道:“请表小姐的安。”这人是原先候府里的老人了,从小没少照应沈楠和淮青两个,直到这时仍以表小姐相称。
“周叔快请起,淮青她?”沈楠忙问道。
“大小姐前两日回北境去了。”
沈楠一颗心猛地下坠,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镇北军是不是败了?大哥他是不是……”
那个叫周叔的忙摆摆手道:“表小姐先别急,镇北军是小败了一场不假,大公子也确实是受了点小伤,不过那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啊,这会儿估计都好全了。”
“只是皮外伤?”沈楠皱眉问道。
“是啊,咱们自己家里传来的消息还能假了不成?”
“那淮青做什麽急急的走了,连我都没有说一声!”
“害,估计大小姐想着没什麽大事,左右不过几天时间就回来了,也就没吱声吧。”
沈楠迟疑着点点头,略放了放心,许是她想多了?可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一行人出了门,应桐试探着问道:“主子,咱们回府去吧?”
前面的女子却摇摇头,擡步迈过门槛道:“许久没出来了,在外头转转吧。”
几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应桐率先跟上来,“这都过了晌午了,主子还没用晚膳呢,先回府用膳吧?”
“在外面用就是了。”
“这外面的东西怕是不干净,主子怀着身孕,咱们还是回府用放心些,”铃铛插嘴道。
沈楠皱眉回头,“什麽干净不干净的,这东西老百姓即吃得,我有什麽吃不得?”
“这……”
“好啦,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去酒楼里吃顿好的!你们这些时日跟着我在王府里也憋坏了,”沈楠故作轻松道。
迈进宴喜楼,沈楠先观察了一圈周围用膳的人,而後毫不费力地看到了窗边的巡防营一桌,她迈步走过去,佯装不经意的在靠近这桌的另一扇窗前坐下。
其馀几个人讶异地止住脚步,铃铛俯身开口,“这……主子,咱们坐二楼雅间去罢?”
沈楠满不在乎道:“雅间里还不是咱们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那跟王府里有什麽区别?就是大堂里才有趣儿呢。”
“这大堂里人多,鱼龙混杂的,别冲撞了主子,”应桐出声道。
“又不是泥捏的,别人一碰还能碎了不成。我都饿了,你们快坐才是。”
几人只得依言坐了。小二热络地过来招呼他们,“几位姑娘用些什麽啊?”
沈楠一边注意着身後那桌官兵的动静,一边对面前的人笑道:“你们想吃什麽点就是了。”
几个丫头自然不敢造次,一旁的小二指着柜台前挂的木牌道:“我们店里拿手的四菜一汤都不错,几位不妨试试。”
沈楠没有闲情去看菜品是什麽,摆摆手道:“就上这四菜一汤吧。”
等着上菜的功夫,後面的官兵聊得正是兴起,她佯装侧头望着窗外凝神细听着。
“这巡防次数怎麽说增加就增加了?早先一日三次的时候照样不也没事儿吗?”
“这不是北境败了嘛,边疆的那些蛮夷人大有往里攻的势头,京城也是不得不防了。”
“哎,不是说那镇北军十年没败过了吗?这次怎麽会吃了败仗?”
“那些个蛮夷人心眼儿多着呢,谁知道他们之前是不是故意败给咱,以此啊,掩人耳目,好养精蓄锐。”
有人恍然大悟的声音响起,“有理啊!要不说这时机也是巧,他们早不联手晚不联手,偏偏这会子,镇北侯年纪大了刚从前线退下来,桑小将军又年轻……”
联手?沈楠神色微敛,她记得北境防线以外除了回祁和回厥其馀都是小部落,可这两族不和已久,谁还能和谁联手?
方才那人又继续道:“唉,那桑小将军倒是个有血性的,怕是可惜了。”
可惜……沈楠胸口一紧,扶在窗棂上的手猛然捏紧。身边的铃铛她们显然也是听到了这些话,应桐有意岔开话题,“这大年下,天寒地冻的,没成想这酒楼人还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