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和燕娘刚走出营帐,就和正要进门的萧承钧碰了个正着。秋天幽寂的晚上,营帐内的人群推杯换盏,萧承钧行了一礼後却是不知说什麽才好,沈楠心中有愧,欲言又止道:“是我害……”
听她一开口,便是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萧承钧擡手止了她的话,“此事何来与皇婶的干系,”他瞥了女子身旁的燕娘一眼,又道:“不要惹得皇叔皇婶生出嫌隙才好。”
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沈楠与他对视一眼,却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他恐怕也是知道了萧焓对她的猜疑之心而出言问询,她摇摇头,不顾燕娘在场下定决心似的擡眼凝住他,“你……你莫不是于我有……”
‘有情’两个字还未说完,男人已经干脆地回了她,“未曾,皇婶过虑了。”
幸好,沈楠轻舒一口气,这一口气还没舒完,身後便传来萧焓的声音,“自家人说话何必这麽见外,”他上前来揽住女子的肩膀道。
萧承钧敛了眸子,依旧是俯身行礼的姿势,声音不卑不亢,“秋夜里凉,皇叔皇婶快些回帐吧,侄儿先告退了。”
“欸……”沈楠还想再说什麽,萧焓却是对萧承钧道:“去罢。”
待萧承钧一走,沈楠也兀自擡步向前走了,萧焓跟上去,出声道:“按照礼制,内苑女子不得与外男私会,哪怕是亲眷也不行。”
沈楠不搭理他,没好气地继续往前走,什麽破地方规矩这麽多,她身边有燕娘跟着不说,两个人就在营帐大门口,里面宴席上那麽多人,他们俩还能怎麽着不成?
“本王说话你听见了吗?”
“听不见,我没有耳朵。”
“你……身为滕王妃——”
眼见他又要开始念叨,沈楠跺脚道:“这个滕王妃我当不了也不想当了,你要是看不惯我就找别人来当就是了。我看那个什麽姜玉响,就跟王爷很般配!”
萧焓听到她又说不想做滕王妃的话本来已经心头火起,待听完最後一句却又倏然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醋了?”
沈楠闻听嗤笑一声继续道:“我偶然间出手救个人,王爷就要三番四次地遣人调查,甚而怀疑我的清白。而王爷……”她没有将话说完,这意思却不言而喻。
“楠楠,你是女子,与男人不同……”
“女子怎麽了?!”沈楠叉腰道,她最讨厌那些劝诫女子安于内宅相夫教子的言论。凭什麽女子就一定要被关在不见天日的高门大院里,仰仗男人的鼻息而活?!姨母就是这样过了一辈子,最後的结局又是什麽?
萧焓被她这陡然拔高的音量唬的一愣,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率先迈步往回走了,“先回去,你要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诉你。”
沈楠气性未消,可自己大晚上的也没有别处可去,只得跟着回了帐子。
铃铛给他们打帘,将这脸色怪异的夫妻二人迎进来,看向他们身後跟着的燕娘,燕娘冲她轻轻摇头。
“你们都下去吧,”萧焓此言一出,几个丫鬟便一齐退了出去,他兀自在绣凳上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茶,问沈楠道:“喝吗?”
“……不要,”她虽说也渴了,不过经历了刚才那番争吵,实在抹不开面要他给她倒水。
萧焓依然是倒了两杯热茶出来,又拍拍身旁的绣凳示意女子坐下。沈楠踟蹰了下还是侧身坐下了,只不过是背对着男人。
为什麽在萧焓面前她总是变得不理智呢?明明知道每个人都有过去,她又为何要生气呢?
冒着热气的茶盏被搁在女子面前,萧焓开口解释,“我与她……”
“别,我不想听了!”沈楠急急打断他。
男人蹙眉道:“为何?”
“我……我就是不想知道了,”沈楠神色闪躲道,言罢端起桌上的茶盏低头敛眸小口喝着。她连身份都是假的,又凭什麽要求萧焓将前尘往事全全和盘托出呢?
萧焓这时候也被惹出几分气性来,“本王偏要说,你不听也得听。”
女子诧异地扭头看他,他继续道:“我十五岁那年入姜国为质……”沈楠慌忙捂住耳朵站起来,“我不听我不听……”边说着就往外间跑去。
萧焓擡腿追上她,一把将人拉入怀里,放轻了声音在她耳边道:“老实待着。”
沈楠踢蹬着腿要从他身上下来,“可我不想听……”
男人将怀里的女子抱的更紧了,将女子的双臂压下,牢牢箍住,“我在姜国被软禁的第三年,大庆朝在皇兄的带领下兵力渐盛,他们许是感觉受到了威胁,便有意要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于是直接将我丢进了水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