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思绪飞转,最好用且不惹人生疑的借口就是……月事。不过她的月事刚走,今日是八月二十二,距离九月初左右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但是……恐怕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秋猎啓程当天,沈楠收拾妥帖屏退丫鬟一人坐在里间,面前是一碗汤药。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喝完,将剩下的药渣倒进旁边的一盆兰花里。
“楠楠,关在屋里做什麽呢?”男人边说着边推门进来,恰好对上正拿着碗的沈楠,浓烈的中药味,他眉头蹙起“什麽药?”
“我近来琢磨出的补药罢了,”她稳住心神道。
萧焓蹙起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你不是答应我不在自己身上乱用药吗?”
沈楠往前走了几步,不动声色地将药碗递给门边站着的铃铛,“去洗了,”言罢她复又回过身来挎住男人胳膊,放柔声音道:“没有乱用药,都是一些补药罢了。”
要做什麽是沈楠自己的自由,萧焓也不好再多说什麽,他覆上女子的手,拉着她往外走,道:“以後少用。”
九月初六,秋日的天气爽朗,围猎的队伍浩浩荡荡往狄山猎场去了,狄山离皇城不远,他们早上出发,到的时候也还不到傍晚。
猎场内一应事宜早已安排妥当,各个府里遵照吩咐先回自己的营帐稍作休整,等晚上再一同开宴庆贺秋猎开始。
萧焓出去与人寒暄了,沈楠一个人静静坐在床沿听着铃铛在外间打理行李。她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木制药匣重新放到枕下,忽而一股暖流自小腹而下,是那碗汤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佝偻着身子靠在床头,可这次的疼痛却比她预想中要剧烈的多,小腹里仿佛有一把刀子在绞。她默默咬牙,一手捂住小腹,一手扶着床慢慢蜷缩躺下。
直到铃铛将一应物件收拾妥帖,转回里间时终于发现了沈楠的不对劲儿,女子脸色煞白,嘴唇全无血色,“主子!怎麽了这是?奴婢这就去叫王爷!”
她额上冷汗密密而下,却还是用力拉住铃铛,“不用……不过是月事提前来到了。”
“月事……主子的月事才过去十来天……怎麽这麽快就……”铃铛已经慌了神,想要扶沈楠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忽然间她馀光瞥到床上的一片红,“主子……”她什麽也顾不得了,叫喊着跑出门去,“燕娘……主子她……血……”
燕娘忙不叠地掀帘进来,同样是被床上的女子骇了一跳。
男人大步迈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女子脸上全无血色,浑身绷紧,手里死死攥着身下的床褥,看起来是疼极了。
萧焓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攥紧了,他慌忙上前将女子拥到怀里,不料一擡手,满手的血红。他呼吸一窒,饶是上过战场见过无数血腥,可仍是觉得眼前这颜色如此刺眼,“请太医了吗?!”
“请了,正往这边来,”燕娘道。
他太阳穴上青筋跳起,“还不快去催!”他手臂颤抖着将女子往怀里紧了紧,拂开她额上被冷汗打湿的发,又握紧她的手,嘴唇翕动着吻在她耳廓,“楠楠,没事的,我在这。”
沈楠本来忍得很好,眼下见到萧焓却分外委屈起来,忍不住带着哭腔道:“疼……”
萧焓一颗心揪起,又对外吼道:“太医到了吗?!”
“到了到了,刘太医到了,”燕娘打起帘子,一位留着长须的太医匆匆进来。男人撸起女子的衣袖将她的手腕递上去。
刘太医搭上手皱皱眉问道:“王妃上次来月事是什麽时候?”
“八月十八开始的,”萧焓答道。
刘太医站起身来,在燕娘准备好的案几上写了方子递给她,“先让人把这副药煎了来给王妃服下。”
男人急急问道:“到底怎麽回事?”
“王爷放心,王妃性命无虞,是月事提前到了,”刘太医回道。
“那怎会流这麽多血?又怎会疼成这样?”萧焓急急问道。
“王妃近来可用过什麽凉食,或是辛辣的东西?这些都有可能致使月事提前。”
燕娘忙福了身子道:“王妃不喜辛辣,近来入秋了,奴婢们也并未给王妃端过凉食。”
“王妃往日里月事准吗?”
“准的,也没有疼的这样厉害过。”
“那——”刘太医的话没能说完,被从门口进来的小丫鬟打断了,“啓禀王爷,意柔小姐来了。”
“让她回去”,萧焓烦躁道。
那小丫鬟踟蹰着,“奴婢说了,她就是不肯走,说是非要见到王妃无事才放心。”
男人一手放在女子小腹给她捂着,心里焦躁,实在懒得多说什麽,便道:“叫她进来吧。”
桑意柔提着裙摆小跑进来,一下子伏到沈楠床边,“姐姐!这是怎麽了?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吗?”
床边的萧焓不胜其烦,对刘太医道:“您继续说。”
“老夫是想问王妃近来有没有服用什麽药材。”
所有人看向床上躺的女子,她是医者,少不了要对自个儿用药。沈楠靠在男人怀里,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近来只用了一些补药,并无其他的。”
刘太医拈着胡须若有所思,桑意柔一脸关切地看向沈楠,“姐姐,你那治头疼的药近来还在吃吗?”
床上的女子忍痛皱眉看她,“什麽治头疼的药?”
“你不是时常将那药丸放在枕下吗?会不会是你吃过忘了,不如拿出来给太医看看,是药三分毒,说不定就是那药丸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