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沈楠擡手拍拍身边男人的脑袋笑道:“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好事发生的,你看你现在长大了,不就能自己买宫灯玩了吗。”
男人哭笑不得,最後却还是正经道:“你说的颇有道理。”
女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提起宫灯,“走吧,帮我挂我们店门口,你什麽时候想看就过来看。”
萧承钧搬了长凳跟到门前放好。踩上凳子准备就绪,一低头就看见那宫灯轻轻转着,明明灭灭的光影落在举着宫灯的女孩脸上,衬得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如此耀眼。他眯了眯眼睛,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那时候也是同样的夜晚,女子也是隔着蜡烛的昏黄的光望着他。
“想什麽呢?”沈楠一句话将他唤回现实,萧承钧慌忙接过宫灯。
沈楠再次收到萧焓的信,是在秋日的一个下午,她正忙着给客人抓药,便放在一边没有太在意。直到晚饭过後收拾妥当,她才坐在自己的屋内就着昏暗的烛光将信打开。
紧接着,她猛然坐了起来,动作大到差点掀翻凳子。她慌慌张张地跑到堂屋门前,“芸娘!我要出门一趟!”
屋内妇人擦擦手探出来,“这麽晚了你去哪啊?”
“我……我得进京一趟。”
芸娘拉住她,“这个时候渡船都停了你怎麽回去?”
沈楠来不及想那麽多,只顾着要往外跑,芸娘这时注意到她手里攥着的信,“是不是家里出什麽事了?你先等会。”接着她转头冲大门外劈柴的男人喊道:“阿平!你去刘四家叫他再摆一次渡船送阿楠进京!”
沈楠在王府前面一个拐角匆匆下了马车,贴近墙角偷偷往门口张望着。突然间,她被一只手扯向旁边的阴影处,她骇了一跳刚要挣扎,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我”,是淮青。
“你跑出来了?!那萧焓是不是已经发现——”沈楠急切地抓住她道。
“是,现下整个王府的人都在找你,”淮青打断她道。
沈楠大脑飞速运转,她该怎麽跟萧焓说?萧焓会不会生气?肯定会生气的吧?
淮青在旁道:“要不跑了算了。”
沈楠擡眼瞪她,“整个镇北侯府的人都不要活了。嫁入皇家的女儿若是跑了,可是要牵连整个家族的,”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往王府走去。
桑淮青一把将人拉住,“他……不会打你吧?”
“不会……你放心,萧焓不是动粗的人,”沈楠握了她的手道。
沈楠还未及走进王府,等在门口的燕娘就小跑着迎了上来,“王妃回来了!”两个人一齐往府里走,燕娘小声道:“王爷早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派了好些人手出去找,眼下正生气呢。”
她磨磨蹭蹭的跟在燕娘後头往里走,虽说安慰淮青时说的坚定,但她也从未见过萧焓生气,当下不免有些忐忑。
一转过影壁,沈楠就瞧见一个长身玉立的人背身站在前院里,身上的甲胄都没卸,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正纠结如何开口认错,一道温柔的女声插进来,“姐姐,你去哪儿了呀,怎麽这样晚才回?大家都担心的不得了,王爷连身边的近卫都遣出去寻你了。”
沈楠暗自诽谤:就你话多。不过她也确实无可辩驳,正准备咬咬牙先跪下去,萧焓终于开了口。
“李叔,把遣出去的人都叫回来,大家也都散了吧,”萧焓说完这话侧头对沈楠冷声道:“你跟我进来。”
她迈过了书房的门槛停住,不敢再进一步,只是觑着男人冷硬的面色不敢吭声。
萧焓像是气极了,冷笑一声,“王妃这样子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有错……我擅自出府有错。”
男人着手解身上的甲胄,“说罢,做什麽去了。”
“你不在府里,我闷得慌……就出去逛了逛,”沈楠说着上前要接他褪下来的臂缚,却被男人擡手拂开了。萧焓将臂缚撂在桌上,擡手一挥,房门哐一声合上,她跟着心里一惊。
“怎麽出去的?这又是第几次偷跑出去?”
沈楠心下计较,说第一次的话他肯定不信,于是垂首道:“就两次,这是第二次,我从後院翻墙出去的。”
男人看着她默了默,女子一身窄袖棉布衣裙,像是为了干活方便,头发全部高高挽在发顶,只用豆青色的发带绑了。他上前一步,伸手绕上女子垂在颈侧的发带,更加浓烈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去哪了,经过哪条街,穿过哪条巷子,说明白点。”
沈楠哑口无言,面对男人的咄咄逼人,她不忿擡头道:“你审我?”
“走之前我跟你说过什麽,出门的时候务必让近卫跟着,你呢?”萧焓直起身子,连带着手中的发带轻轻一扯,女子满头乌发陡然散落,他又凑近了来,一字一顿道:“本王要听实话。”
“你还不是在监视我!我去哪了丶干了什麽近卫还不是会分毫不差的告诉你,我就是不要别人跟着!我就是要一个人出门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