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焓看着她道:“进宫以後,为免是非,不必多话,问什麽你应着便是,其他有我。”
沈楠点头,又用他给的帕子拭了脸上的汗,递还给他。
萧焓接了重新放回怀中,马车停下,宫门也到了。
两人到凤栖宫中觐见,他们到的时候皇上还没到,两人先拜见了皇後,正寒暄着,门外响起太监尖酸的声音,“皇上驾到……”
衆人一齐跪地。
皇帝还未进门便笑道:“快起来坐,都是自家人行这些虚礼作甚。”一身明黄的男人在龙椅上坐下,“这想必就是淮青了,快擡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楠屁股刚刚坐稳当,忐忑擡头迎上皇帝的目光,龙椅上的男人看起来还不虞四十,眉目清朗却带着点凌厉,声音中气十足,不过此刻是笑着的。
“桑卿真会说笑啊,皇後你看,这哪是他说的‘样貌平常,性格刁蛮’,”皇帝指着她对皇後道。
“是啊,臣妾刚才也说呢,论样貌,这可绝不输京城里的世家小姐。”
皇上点头,叹了口气道:“想是桑卿不舍得把女儿嫁到这麽远吧,父母之心,倒也是人之常情。”
皇後连忙宽慰,“好在皇上恩宽,过不了多久,淮青就能回门了。”
萧焓不着痕迹的看她一眼,沈楠了然,起身行礼道:“谢皇上隆恩。”
“怎麽又跪下了,起来坐。过两天就能回娘家了,高兴吧?”皇帝含笑开口问她。
“高兴的,”她除了高兴还能说什麽。
萧焓在旁作揖补充道:“多谢皇兄恩宠。”
“是莫大的恩宠没错呢,这嫁入皇家的的女儿,哪里还有回门的道理,更何况还是由焓儿亲自陪着,可见皇上是真的疼你呢,”皇後在旁道。
後面皇上又问了她在京城的饮食起居是否习惯之类的,沈楠都一一答了,接着皇上以不打扰他们新婚燕尔为由,没有留饭便放他们回去了。
两人一出宫门萧焓就说自己要去兵部,沈楠于是独自走出宫门,一上马车她便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在有生杀予夺大权的人面前,没有谁是不紧张的,何况这些人说话还要弯来绕去的,沈楠听着累,应答起来更是累,还是在北境背着药箱穿梭在大街小巷的时候自由。
兵部偏院,萧焓和林峰对坐在廊下。
“皇上要你带王妃回门,恐怕是要你借机刺探镇北候吧?”
萧焓颔首,“镇北候常年带兵驻扎北境抵御回厥人,近年来又收复了不少被回厥占领的土地,北境防线渐渐北移,镇北候的兵力也越来越强盛,皇兄自然不得不防。”
林峰吁出一口气,“这也就是你非娶桑淮青不可的原因,不过桑淮青这一条线究竟能不能拉住镇北候……皇上还是不放心,因此才寻了个由头叫你去看看吧。只是可惜了……”
萧焓摩挲着手里的茶盏转头看他,“可惜什麽?”
林峰越过桌子往前靠了靠,一本正经道:“可惜你相貌堂堂一个好男儿,居然要牺牲美色。”
萧焓面色如常抿了一口茶,“若是镇北候没有二心还好。”
“你真的认为镇北候有二心?”林峰坐回座位上正色道,接着想起什麽,“镇北候若有二心,桑淮青可是他亲女儿,这……你说桑淮青是不是镇北候借机安插在你身边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皇兄给我指的这桩婚,本就是别有所图,倒也怨不得她。”
“害,你们这夫妻当的……你这几日与她相处起来怎麽样,她像不像细作?”林峰又凑近道。
萧焓瞥他一眼,拉开点距离,“不像,她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在演戏。不过——她的样子跟我们听说的桑淮青相差甚远,她并非嚣张跋扈之人。”
“这有什麽好奇怪的,传言难免有夸大的成分,她既然比传言里安分,你就该偷着乐。”
萧焓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此去离京,京城的一应事宜都……”
林峰擡手打断他,“我都知道,你放心,各方动向我都会密切注意的,保证在你回来後汇报的一字不差。”
三日後,沈楠等在王府门口,但停在外面的并非滕王府的马车,而是一辆普通的商货马车,她孤疑的看向神态自若的萧焓,“皇上就给这麽几个人叫我们去剿匪吗?”
“不是,我们扮作商队在前,兵马在後。”
沈楠简单“哦”了声,在铃铛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过了会儿马车开始行进,萧焓却还没有上来,沈楠打帘一看,那男人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她乐得清闲,冲後面货车上的铃铛招手,示意她进来,萧焓回头看了她一眼,便由她去了。
铃铛钻进马车,两个人开始嘁嘁喳喳的聊天,不过沈楠高兴了没多久就感觉到不适起来。这次比不得送亲来的时候,马车行进速度快了不少,又走的是小路,沈楠觉得自己的脑袋沉重的很,马车内的景象也看不清了,她抓住铃铛的手臂,有气无力道:“拿酸梅干。”
铃铛拿了酸梅干递到她唇边,接着做恍然大悟状,“不会是有孕……”
沈楠连白眼都没力气翻了,她这明显是晕车了,可怜她事先没有想到,没有准备晕车丸。
铃铛见她迟迟没有好转,急道:“怎麽办,要不我去跟王爷说说?”
沈楠扶着心口无力地摇了摇头,“先别去,让我再缓缓,”萧焓的行进速度应当是军事部署的一部分,她若是拖了後腿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