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空荡的大厅剩下满地玻璃片,各种检查单混杂着玻璃碎片撒了满地。
保洁阿姨唉声叹气地默默清理狼藉,乔知妤拉着陈倦随便找了间空诊室。
这才有空仔细看他。
那张清冷的脸上,面无表情,精神头还好,只是眼神有些疲惫。
“疼不疼?”乔知妤擡手摸了摸他带着擦伤的侧脸,心疼地问:“家属打的吗?”
陈倦没说话,但沉默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陈倦拉过她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亲了亲。
这个吻没有任何暧昧的意味,除了安抚,更多的可能还是他自己情绪的释放。
乔知妤站着,抱着坐在椅子上垂眸的陈倦。
他的状态实在不好。
一个情绪很淡,平时话少的人,乔知妤偶尔见陈倦说几个长句子都觉得惊讶。
今天却在走廊听他解释,辩解说了那麽多话。
别人看不出来,可能只觉得他太过理智。
但乔知妤懂他,平静而严谨是话语下,掩盖的是悲伤和委屈。
他也在为没有救回的患者而悲伤,对家属无端的指责而委屈。
只是这些情绪藏的很深,需要撬开那层淡漠理智的外壳,才能窥见其中一丝异样。
乔知妤陪他安静地呆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响起打破这厚重的寂静。
顾如风的电话,问她事情好没,还关心了一下她有没有找到她老公,人怎麽样。
在乔知妤回答,找到人了,没出什麽大事之後,顾如风才开始讲正事。
电视台的同事已经了解完基本情况,编辑部也紧急把社会新闻的稿子赶拉出来,喊她回去录个现场录播。
乔知妤问好地方,挂了电话。
她还保持站着把陈倦头抱在怀里的姿势。
“我今天有个工作,领导说录制地点放在你们医院二区综合楼大厅。”她轻轻抚摸手下男人黑色的碎发,问他:“不太认识路,陈医生能带我过去吗?”
良久,陈倦哑着嗓子说:“好。”
他起身,面对乔知妤眼中流露出的关且,勉强想要勾出一个笑容,却不小心扯动了脸颊的伤。
乔知妤牵着他出门。
A大附属医院,乔知妤来过无数次了,自从t陈倦大五开始跟着已经确定的导师,在外科科室实习的时候。
她三天两头往附属医院跑,甚至比她上班的电视台都熟。
说不认路自然是借口,陈倦也心知肚明。
不认识路是假,想要把他带离这里才是真。
陈倦把胸牌摘下来放进白大褂的口袋,这是表示他已经下班。
“走吧。”
牵着乔知妤的手,陈倦面色坦然,除了脸颊上的伤口,看不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令人精疲力尽的医闹风波。
变故是在出门的时候发生的。
拉开门的一瞬间,陈倦动作一僵,然後反应迅速地把身後的人挡得严严实实。
“怎麽停门口了?”乔知妤从他身後探头,门外走廊恰好一群人路过,她还没看清就被陈倦压回身後。
方才还在诊室疯狂肆虐的中年男性此刻被警察压制着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眼神凶狠而疯狂。
陈倦孑然而立,对上那双似要吃人的眼睛,视线冰冷毫不退让,严严实实地挡着身後想要露头的纤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