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滨城本地人,临海城市几乎每年都会被大大小小的台风光顾几回。
可记忆里从未出现过,台风还没登陆,就刮这麽大的风。
“我自己回去。”乔知妤试着想把手从陈倦掌心里松开。
她补充道:“你宿舍和我的宿舍是两个方向。”
来回跑太耽搁时间了,按目前的架势,天气只会越来越恶劣。
她怕陈倦折返回宿舍的途中出事,那样的结果,光是想想就一阵心悸。
更别提,现在她手心里,满是陈倦为了救她,徒手挡住迸溅过来的金属伞骨,血迹已经有些干涸,黏腻的触感如同警钟一般敲响在心头。
她有些担心他的伤口,却又知道这狂风下并不适合处理。
空气中都是卷起的灰尘,飘到伤口上更麻烦,还不如就这麽握着。
十指相扣的情况下,反而能够保证创面不会进一步被污染。
“没事,我先把你送回去,不然不放心。”陈倦语气很平静。
似乎是察觉到乔知妤流露出的担忧与自责,他难得开起了玩笑:“不亲眼看着你进女生宿舍大门,我怕自己寝食难安,台风要是把女朋友整丢了,我找谁说理去。”
风声呼啸不停,像是无形刀刃,势要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割开。
回宿舍的一路上,雨势渐大,乔知妤见到许多狼狈的身影。
A大学子顶着风雨艰难前行。
宿舍门口挤满了从校园各处赶回的学生,大家逃难一般回来。
宿管把跳广场舞用都高音喇叭都拉出来了,一遍又一遍地播报防台事项,催促各位学生尽快回到宿舍,关好门窗。
人心惶惶的危机感,瘟疫一般蔓延。
雨已经变得很大了,砸在身上生疼。
乔知妤浑身湿透,长发狼狈地粘在脸上。
“回去手机充电宝充满电,随时可能停电。”
陈倦事无巨细地嘱咐道,“莫甘娜风速太高了,再过两哥小时就提前登陆,到时候信号可能会断,联系不上的话不要怕,保护好自己。”
他松开手,推着乔知妤顺着人流往里去,却被她拉住。
“我看看你的手。”
乔知妤手指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别的。
原本比她皮肤还要白皙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此刻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横贯整个掌心,如同一条细胞层面的非洲大裂谷。
伤口在雨里泡太久了,现在已经不流血了,翻开的皮肉泛着青紫,触目惊心。
“你是医生啊,以後是要拿手术刀的。”乔知妤眼泪砸在他指尖,顺着神经一路传导到心脏,烫得他心脏一缩。
陈倦亲了亲她冻得冰凉的脸颊。
他说道:“只是皮肉伤,不影响的,过几天就好了。”
乔知妤哽咽地问:“真的吗?”
她倔强得像一头森林里的小鹿,盯着他,眼睛通红,执拗地要一个答案。
“真的,我保证。”
狂风骤雨,宛如世界末日。
他听到自己心底那堵本就千疮百孔的墙,塌了。
这是陈倦第一次对某个人做出承诺,无关利益。
因为女孩满腔爱意,烧得那座雪山化心甘情愿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