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合金移门关上,检查室昏暗但机器运行的噪音非常大。
嘀嘀嘀,哒哒哒,规律地响个不停。
乔知妤躺在仪器里,无聊地想,这要是个有幽闭恐惧症的患者,还真做不了检查。
磁共振的耗时很长,十五分钟左右,躺在里面一动不能动。
乔知妤又睡过去了。
醒的时候,是陈倦把她叫醒的。
迷迷糊糊睁眼,外间冷白的灯光照进来洒在陈倦身上,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
恍惚间,乔知妤看成了白大褂,被他扶起来的时候还在嘟囔:“陈倦,你今天医院值班到几点啊,我刚刚等你都等睡着了。”
陈倦蹲下身给乔知妤穿鞋的动作僵硬了一瞬,他温柔缱绻:“已经下班了。乖,回去再睡。”
乔知妤被他揽着坐到走廊的沙发凳上,靠着陈倦的肩膀又悄无声息地睡去。
客户人流量少,相应的,星辉的检查报告出来的很快。
半个多小时,打印好的胶片和检查报告单已经送到陈倦手上。
他坐在沙发凳上,揽着睡着的乔知妤维持这个有些难受的姿势没有动。
单手抽出新鲜出炉的报告单。
颞叶皮层下海马区软化竈。
陈倦把纸质报告单放到一旁,又抽出胶片,果然在海马区边缘看到了一个细小的空洞。
之前乔知妤从美国带回来的片子,那里是模糊的,现在是清晰的空洞。
医学院毕业,在医院工作过的陈倦,自然知道这个看似微小的转变意味着什麽。
淤血化了,坏死的脑组织被吸收形成空洞,专业名词称作为,软化竈。
乔知妤失去的记忆,可能找不回来了。
陈倦心里五味杂陈,他所期待的事情成真,却没有想象中那麽高兴。
至此以後,那年的医院天台,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
乔知妤挣脱了过去,离开了抑郁,不记得是好事,意味着不再有PTSD。
现在开朗明媚的女孩,再次回到他身边,触手可及。
可,他自己呢,他还在啊。
他还困在那年医院的天台,孤独地被噩梦笼罩馀生,逃无可逃。
久违的刺痛再次从左臂蔓延,宛如无数根钢针刺入骨髓,陈倦眼眸通红,核磁共振的胶片从颤抖无力的左手滑落。
啪嗒一声,砸在医院走廊的地上。
男人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冰冷的地面。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乔知妤从睡梦中惊醒。她发现自己倒在陈倦身上,两个人狼狈地从走廊的沙发椅上滑下来。
陈倦整个人都在颤抖,额角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陈倦!!!”乔知妤惊恐地喊道。
已经疼到眼神涣散的陈倦,听不见她焦急的喊声。
巨大的痛苦如同潮水淹没了他,陈倦甚至都叫不出声,眼睛里一片通红,满是那年他手臂上砍伤而挥洒出的血水。
幸好陈倦是倒在医院,马上就有人发现了他们,蜂拥而上的医生护士迅速把陈倦擡到移床上推走。
乔知妤失魂落魄地捡起地上的报告单,还有陈倦掉出来的手机。
“家属,突然晕倒t前有无预兆,之前有过类似情况吗?”剩下没走的医生问她。
乔知妤想起在辉光大楼里拍宣传照和MV的那天,卫生间门口陈倦也和这次一样,毫无预兆地疼痛,经纪人匆匆赶来送药。
“有的,以前有过这种情况。”
她拿着陈倦的手机,输入锁屏密码0908。
然後找到通讯录里的经纪人拨了出去。
“祖宗爷,又有什麽吩咐啊?”肖莫臣电话接得很快。
“肖哥是吗?”乔知妤打断他,快速说道,“我们现在在星辉医院,主楼16层,陈倦刚刚发病晕倒了,他是什麽病,吃什麽药?”
肖莫臣一听也急了,抽屉里拿了车钥匙就走,边走边说道:“心因性疼痛,他右手手臂受伤後,以前的旧伤就会时不时发作,本身已经康复,但疼痛属于心理原因,不是突发疾病。”
乔知妤开着免提,她和医生都听到了。
医生干脆利落地问道:“非器质性疼痛是吧,之前医嘱怎麽说,他发病常规处理流程是什麽?”
电梯在高层没下来,肖莫臣推开消防通道在楼梯间狂奔。
事态紧急,他语速很快:“给他吃□□镇痛,如果非常严重丶发生抽搐的情况下,打镇定剂!”